写下这个标题,其实我的内心有几分忐忑。
我看到的那种精神,是在日本,在日本的国土上随处可见,撞击我的心灵,我不得不赞叹这一种精神。
忐忑的原因有二,一是我们某些国人有一种“爱国民族精神”,尤其是在日本面前,夸不得他们。我惟恐我的赞叹燃起对日仇恨的导火线,引发一场无谓的口水战。二是,我看见的这一种精神,预示这个民族的强大后继有人,更为我们民族的兴衰担忧。
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呢?
前年我随先生访学在日本小住了一断时间,那是在冬天,走在街头,吃惊地发现他们的孩子在寒冷的天气竟然穿着单薄的衣衫。男孩短裤秋衣,女孩短裙长袖,一年级的小学生也不例外,独自或三三两两背着书包走在路上,活泼欢快。看不见我们国内常见的车前车后载着的那种独特风景,也没有大人牵着小手接送上学放学。
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向朋友打听,原来,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意志的磨练,只有耐得严寒,才能立大志成大事。在他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身体条件、物质条件的限制不算什么,只要有坚强的精神意志,什么都能做到。所以,没有人去娇惯他们的孩子,他们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爱。
这种爱,孩子从小就接受。我跟随朋友去一个教堂看了一场教会幼儿园的演出,坐在宽大冰冷的教堂里面,我感到丝丝严寒,可是那些幼小的孩子,穿着短衣短袖,站在台上唱出清脆响亮的歌声,毫无惧冷的表现。
我当时就在想,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啊,这样的民族真是可怕。
在这里,不是想去赞美他人的太阳多么灿烂,也不是指责我们的后代多么脆弱不堪,一九九八年曾经举办的中日学生野外生存夏令营对抗赛已经足以说明了这个事实,这场野营生存较量是以中方青少年的惨败而告终的,它曾经引起了社会强烈的反响和深深的思考。我只是想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日本的经济能够迅速腾飞,日本的民众如此有凝聚力?
思考的同时想起一些事例。
他们记得羞辱,广岛原子弹爆炸纪念遗址上保存的唯一一座废墟,一直在诉说着那颗原子弹带来的灾难。可是,在广岛和平广场边原子弹爆炸纪念馆内,我注意到,无论是播放的画面,还是展出的当年被炸毁的照片以及遗物和一些数据的文字描述中,找不到半点的对战争的忏悔,他们根本没有提及原子弹投掷的原因。因为他们无脸提及,是他们当年先做盗贼!当然,我也看不见他们对美国的愤怒申讨,看不到他们心中的悲哀。只有很平静的一些展现。
也许他们在卧薪尝胆,因此,把这种悲哀和愤怒压在心底,努力向西方先进学习,跟美国老大称兄道弟。而不是一天到晚沉浸在叫嚣于形式的面红脖子粗吐口水,扔砖头砸石块的愤怒中,所以,他们成了世界上法律最完善的国家之一,他们列入世界经济强国之林。
他们懂得忧患,知道生存危机。有人从人造卫星看下去,整个日本是条绿色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的树一棵都不乱砍。在日本砍任何一棵树,都要经过日本政府的许可,森林在他们眼里是重要的资源。可是全日本都用筷子,那怎么办?到中国购买,中国东北、黑龙江大兴安岭的木材大量向日本出口,从乌苏里江送下去,在海参崴装船了以后,向日本外销。所以日本人买回去以后削成筷子,给一亿一千万人口使用。当他们用完以后,没有一根筷子是丢掉的,全部收起来,再给它磨成纸浆,卖给中国印报纸。所以我们印报纸的纸浆全部是自己的木头,不过是在日本人的嘴巴上面转了一圈。
他们更记得与中国的仇恨,在他们看来,中日一战不可避免。当我们的学生坐在课堂上死记硬背:“甲午战争是公元哪一年爆发?签订的叫什么条约?割让多少土地?赔偿多少银两?”时,他们的考卷上则出现这样的论述题:“日本跟中国100年打一次仗,19世纪打了一仗——“日清战争”,(他们叫“日清”,我们叫“甲午”),20世纪打了一场——“日中战争”,(我们叫“八年抗战”)。21世纪如果日本跟中国开火,你认为大概是什么时候?可能的远因和近因在哪里?如果日本赢了,是赢在什么地方?输了是输在什么条件上?请分析之。”两个国家的学生都努力作出答案。结果在我们一天到晚研究“割让辽东半岛、台湾澎湖列岛,赔偿二万万银两,1894年爆发甲午战争,1895年订马关条约”的时候,他们做出分析:“日本跟中国很可能在台湾回到中国以后,有一场激战。台湾如果回到中国,中国会把基隆与高雄封锁,台湾海峡就会变成中国的内海,日本的油轮就统统走右边,走‘中国未来台湾基隆和高雄’的右边。这样,会增加日本的运油成本,日本的石油从波斯湾运出来跨过印度洋,穿过马六甲海峡,上中国南海,跨台湾海峡进东海,到日本海——这条在日本叫做石油生命线;中国政府如果把台湾海峡封锁起来,日本的油轮一定要从那里经过,日本的主力舰和驱逐舰就会出动,中国海军一看到日本出兵,海军马上就会上场,那就打!”这就是下一代的较量——当我们的学生在学习死记的时候,他们在学习思考。
思考的结果是既然要打,就先做准备。他们一边握手,喊着日中友好,一边在那里磨刀霍霍——二、三十年来日本大量不断地向中国采购煤炭,其实日本很少用煤的。在我们洋洋得意数着外汇的时候,他们买回去的煤在日本的下关下船,大部分用水泥把他封起来,封成一个个石方,然后沉在日本内海的海底,听说现在已经沉下去半个太原。这些煤炭是准备将来跟中国打仗的时候要用的,他们估计公元2015年至2020年,中国跟日本可能开战。这时候中国的核潜艇可能封锁他的太平洋,中国如果那时有航空母舰,可能出动在日本海,日本主力舰如果跟中国战舰作战,就把这个煤炭挖起来烧。所以,中国一船一船的煤运向日本,统统沉在他的海底,有一天助他对付我们。
即使这样,中国文化照样在他们那里得到崇敬,而不会象我们抵制日货那样抵制中国的精华。大大的汉字随处可见,更有孔子的哲学在他们那里生根开花,孔子说“主忠信”、说“君子喻于义”、说“恭近于礼”、说“勇者不惧”、说“刚毅,木讷近仁”,这些精神体现在他们的《教育敕语》中:“尔臣民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夫妇相和、朋友相信、恭俭持己、博爱及众、修学习业以启发智能、成就德器。进广公益、开世务、常重国宪、遵国法。”他们把儒学的思想扎实的体现在国民教育中。因此,即使在过马路遇到汽车让人这样的小事中,都能让我感到他们的那种礼貌、谦卑、自律和守法,据说,他们在考驾驶技术的同时还要考驾驶道德。人的道德修养在他们眼里是多么重要。可见,这是一个能够放下一切,善于汲取他人所长的国家,对他们来说,无论这个学习的对象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敌人,只要能够使自己强大,都值得学习。因为他们有信念,要使自己强大!强大不仅在物质,更在精神上。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九·一八”了,历史不能忘记,历史也不应该忘记!那么,我们用什么去纪念这个日子?少一点非理性的宣泄,多一点理性思考和实干精神,也许更为重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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