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父亲与青菜的秘密
我躲在一只鞋里，听另一只鞋的声音
轻诉或低语，关于我父亲的信仰
那些收获的青菜，是他最铁心的伙伴
在这样的午夜，总听闻它与父亲交谈
那一条沟里的水变黑了，有些发臭
话题常涉及与一个孩子的温饱有关
午后，我总看到父亲瘦削的躯体
青菜地里长成稻草人并一样枯黄
岁月已经堆积到他的前额，两鬓斑白
慈祥的皱纹记录了或风或雨的点滴
年迈的父亲给我看他亲手种的青菜
我总坚信他们是兄弟，或是父子关系
■ 在祖父和父亲的村庄里
在祖父和父亲的村庄里，我看见了稻谷
还有那个喜欢玩弄泥巴的黝黑的孩童
在一夜之间转变成赶马车的年轻马夫
整天呐喊，走一条他自己走着的路
多少次我和他遇上，却表现得那样平静
其实我与他都确信，我们有着相同的命运
老人们或许都知道一些陈年的秘密
我试图从母亲口里探听，关于他的身世
母亲总以一句“走自己的路”作为为推塘
我从未得知，母亲为何要回避这个事实
在祖父和父亲的村庄里，马鞭是棉花做的
我一直在注意那辆马车颤履的路线
■ 母亲竟比村子提前衰老
我和母亲就是这样寂静地躲在屋里过冬
吹过屋堂的风，父亲坐在翅膀上，含着泪
摇摆着桌上的几只茶杯与绿色的台布
到处是风的擦痕，包括我的脸和母亲的手
我借用了父亲衰败的躯体，关起了门
黑暗里，一个潜伏者扑向了风的源头
在父亲入城的第二百八十六个日子
我听到植物最简单的心跳和最原始的呼吸
母亲习惯在每个深夜里望着时钟入睡
我会在早上关心起屋角里的布鞋和烟枪
窃取了一勺冷水，我看了几只空洞的脚印
父亲离开村子后，母亲竟比村子提前衰老
■ 乡村没有一条不弯曲的路
回家的晚钟弱了，弯曲的泥路容貌模糊
瘦了两侧的青竹，趴在泥面上虚弱地喘息
瞪大眼睛的门栏和窗户，沉默着，过分担忧
丢弃寂静的屋子，隐藏起墙壁啜泣的丑陋
午夜凌晨，我想起了我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妹妹痛不欲生的爱情和诗人朋友的遭遇
所有人在拐角处都恍惚不清地被忽略
最弯的路叫做阴沉，冷冽，寒清与死寂
一条小溪在视线受阻的拐角处流出
却没有流出轻快熟悉的欢笑和父亲的鞋
我拖着祖父残损的躯体，打扫尘埃
而高大的书架，抹不去的是曲折的涂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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