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心痛的感觉了。
我不该自欺欺人的,我早就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上冼了的。
很是老套的情节——洋洋是我的同窗好友,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不同的是她付诸了行动。
“他是个很能干,很多情很……不错的男人,你帮我照顾他好吗?阿月……”
洋洋上车前和我拥抱。
冼没有来送她。
洋洋是去北京舞蹈学院,她是舞蹈世家的女儿。
“你帮我把这坛花还给他——就说请他把我……了吧。”
玻璃坛砸在地上,风卷着花干乱飞。风中顿时夹杂了一股淡淡的凄凉的馨香。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叫道,“你难过,洋洋心里就好过吗?你心里痛,她心里更痛你知道吗?!”
冼呆住了。
他去追乱飞的花。那是秋天他们一起采摘的小菊花。
“还是给你吧,”冼说,“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叫我好好照顾你……”
冼打了三份菜,一荤一素一汤。都是洋洋的最爱。
突然就恨起那些菜来。莫名其妙的,我把它们一扫而光。
那是个潜伏在青草丛中的池塘。池子中映的是绿的天。冼就坐在池子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我做在草地上。池中倒影着我们的身影。
“以前我们常来这儿。”冼看着我。我看着天。看天的时候我不喜欢说话。
冼明显的变了。
我也变了。
我想,我竟然喜欢上了他醉酒时的脆弱,喜欢上了他抽烟时的云雾迷蒙,喜欢上了他发脾气时的酷劲……
“喜欢上那种男人是你最大的错误。”睡在我上铺的姐妹说。
冼收到洋洋的第一封信时,忘情地和我拥抱。
“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我知道洋洋还是爱我的……阿月,洋洋还是爱我的……”
冼确实乐昏了头。如果他有一丝清醒,他就会发现洋洋的字没有那么圆椭。
我希望他振作快乐起来,我不想看到他消沉痛苦的样子。
洋洋说得没错。冼是个多情的男人,可他也是个钟情的男人——钟情的男人比多情的男人更可怕。
我在痛苦中快乐着。
秋卷走了枝上最后一片枯黄。
如絮瑞雪一夜间便笼罩了这座城池。
冬天来了。
“干什么?”冼有些震惊,看这我手上的围巾。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高兴,还是真的不知道。我希望是前者。
“给你的啊……这里冬天很冷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冬天很快会过去的,春天一来就暖和了……你还是送给你男朋友吧——”
我真的很想打他两耳光。
但事实上是,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呵呵,你少臭美了!我只是觉得你和他长得很像才想请你戴着看看效果的!”
我发现我现在撒谎的功底又加深了一层。
冼的生日party上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只有我穿着牛仔裤。格格不入。
冼穿着西装,说着不着边际的客套话,大口地喝着红酒,高声和朋友说笑。
我突然就觉得和他是那么的遥远。
冬天。
这里的冬天真的很冷。
“这是我最快乐的一个生日……阿月……哈哈哈哈……洋洋说她要回来了,她昨天打电话给我了……”
冼的手搭在我肩上。很是沉重。
满口的酒气扑在我脸上。
我想吐。
“你你你……你怎么了?!”我有些厌恶,迫不及待地想挣脱他。
"没什么,只是太高兴了……洋洋回来了,你也考上研了……真替你们高兴。”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很想笑着说,鼻子却酸了,热热的东西顺着脸滑下来。
我想,已经没有说再见的必要了。
洋洋是回来了。
她在一次训练中拉伤了大腿肌。
她返校的那天,冼去车站接她。我在开往外地的列车上,看到他们幸福的微笑。
多年以后,我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待我很好的男友。
不经意间,我还会想起冼。
听洋洋说他们不久就分手了——因为几十封莫名其妙的信。
冼去了法国,寻找他的艺术梦想。再没有联系。
那粘和的玻璃坛一直摆放在书橱的最上层。
偶尔打开盖来,房间里便弥漫了淡淡的花香……
如同如风的年少往事。
本文已被编辑[圆月弯弓]于2006-8-13 10:57:3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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