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走进家门口,我都得意于当初选择得英明:这种庭院楼,虽说不是太大,但院里总还有两块土地在,在混凝土和柏油沥青日益侵蚀城市地面的今天,已经很难得了。再就是阳台的面积也够大,够大的意思就是可以根据季节的变换种些自己喜爱的花草。阳台和院内土地上,是葱葱绿绿的花草和蔬菜的家,花自招展蜂自闹,简直就是一个小花园。
院子里的两块土地虽小,却会经常更换主角。春天会有一丛迎春,修长的藤蔓上早早地就开满了浓密的黄色花朵,我真诧异它每年都是那么的浓密!花朵在每一条藤蔓上都一朵一朵挨紧了争先恐后地开放着,绒绒的一团,如果不是蹲下身子,扒开花丛,你根本看不出里面裹着的还有一条条藤,好象就是一朵花接一朵花地在伸展腰肢。这在经历了一个寂寥寒冬的料峭早春,中午时会引来几只蜜蜂,最先报告春天的热闹接着就要登场。有时也可能会是几茎青苗,或直接就是细细碎碎的白菜花,十字形的花瓣就从同样细小的叶片中挺起了身,闪烁着星星一样狡诘的眼睛,得意于在这里有它展现美丽的一片天地。
夏秋两季,是小院一年中最热闹的季节,各种花朵次第竞放。爱热闹的山茶每年都要努力长高一些,花团锦簇的,强占别人的地盘,惹得妻修剪时每每都要叹息。步步高虽然也喜欢登高,但它捱不过冬天,明年还要从头再来,就得到了妻的容忍,每年都会长到丫丫杈杈的一蓬。蝴蝶兰长不了多高,就努力地分生叶片,从近地处伸出花枝,摇曳着淡雅的紫。虞美人平常都静静地垂着毛茸茸的脑袋,只在花瓣展开时才挺起了头,好象一直等着扬眉吐气的那一刻。夜来香好象有点拘谨,总是在晚上开花,太阳出来后就又悄悄地闭合。花棵的间隙里,有三叶草不争的身影,毫无怨言地填补每一处空白。
菊一个夏天都会生长在土地里,到了秋天就可以移入花盆,把它梦幻的绚丽绽放到客厅里,花期可以持续半个冬天。冬天里,院子里显得冷清,只有越冬的青苗匍匐在地面。盆栽的牡丹和杜鹃早就从花市移到了阳台上,水仙适时地占据案头的一角,它们透过窗玻璃看着外面的霜白,庆幸躲过了寒冷。
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竿竹立在固定的地方,在北方它不会开花,只是孤单地看着院子随季节不停地变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好象有些清高。只有在某个清凉的夜半,才会近人,小心地随着月光爬上窗台,静静看灯下的我和书,稀疏的清影只有在有风的时候才在一片沙沙声中缓缓移动,悄悄地不想惊动任何人。
花草都是妻侍弄的,没有名贵的品种,倒是和这一个普通的院落相称。妻做完家务,就会料理这些花草,或者说料理花草也早已成了妻每日要做的功课。妻学会了针对不同花草的浇水、治虫、整枝修叶、施肥倒盆的活计,停下来时也会自娱自乐地欣赏半天。充盈满园的花香,不管到了哪一个季节,都要尽情洋溢,会在书本里、鼻息间随风飘荡。
我则喜欢读书和写字,尽管侍弄花草的时候很少,但我也很喜欢享受这满院的芬芳。看着妻乐此不疲地摆弄那些花草,我问妻哪来那么大的兴致,妻答:“因为每天都会有花香。”
每天都会有花香。是的,我们不可能要求生活每天都给人以新鲜,激情也不会总是持续高涨,更多平淡的日子里,我们却可以试着做到每天都会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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