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溶溶的月色又浴上华光之际,我如一挑夫正坐在石桥边的冷阶上对月而惆怅.
我如挑夫吗?挑夫的前担后担挑的都是货物,而我的肩上挑的是什么?
行路多年风尘的年华是无铅的岁月,却被篆刻在额头成为褪不去的纹痕,任凭几度的桃红柳绿,在流年中争相夺目,你的老枝新绿是否还认得年少的我.
只是遥远的异地在梦乡里,终是回不去的哀叹.十二年息息相依的生存是命脉与血液里注定的风土与人情.那一方高原的冽风和飘雪,在别后的二十年里成为记忆中的无扇之窗无框之门.
简单的鞋子把岁月走成复杂的山峦,叠嶂起伏的风景又把多雨的季节走成茫茫雪海.我去那里认领,你水媚的情秀和你折柳时的赋别.
年少的岁月里总是双手合十在企求上苍,让爱深一点让情久一点让泪少一点让笑甜一点,那份殷切的赤诚是可以叫山花再重新开一次,让飘逝的香息在浓烈一回.
风还是天地如初的风,月还是天地开辟时的月,天地四季恒守的法则,不是用柔情和无情可以改变的,就象不经世事的少年,只要生命的存在就是每一天的流逝,你不能把握住任何一件事情,那是生命的流沙,是宇宙精确的钟漏.
当心痕成为纹痕,当再用百年身去看新人才惊喜,我没有故去,我在新人里,新人盈盈的笑脸是否在想,她的旧人在我的里面.谁是我的复制,我又是谁的重生.
在千古的岁月里,我们注定是一汪河流里的泥沙,在人生岁月的车厢里,我们都在扑一个共同的终点,今生无缘是我们不在同一节车厢,今生有缘是我们共同相息在一个星球.
曾经独坐山颠,看四顾苍翠的山岭,风的手翻阅历史的长卷,多少才子佳人载歌载舞留恋往返之地,终是化枯成泥的最后一站.多少长戈铁蹄血战城池的轮回争夺与失守,最后谁是城主,一代枭雄一代霸业,他们昨日的辉煌与暗淡早已消失在山的孔穴树的间缭崖的缝隙间.
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够留住的,还有什么是能为我们留住的.卸下肩头的两担对红尘的无限眷恋,让我在“舍”与“忘”中轻松上路.单纯与平淡是对天地最后的回归,在命运的精雕细刻之后,我知道我最后的唯美是对宇宙由衷的赞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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