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父亲

一

八月，遥远的笔端，生出一种江南的酷暑，和了轻弦，撂下丰厚的文字。因为，我想到了你，一个让我难以抹灭的你。

殷殷子矜，心似流血，引领着我揣测、压抑。

恍然一梦的父亲，丝毫抹不去心底的着恋，直勾勾地，微笑从容般地凝视着我。

而我，凝眸注视中，宛尔无语，低吟。

风萧萧兮二年载，人去楼空泪肠断。

挥不去，丝丝号角，低徊在城旬幽咽处。

拢不断，轰轰雷声，奏响夏日火热。

我喊一声，迸着血泪：“是你吗？我的父亲？”

而醒来处，斑斑泪痕，清晰可见。

阻不断，梦中相见；隔不开，亲情难忘？

我不愿这是梦，醒来可以坐在你的床前，轻轻抚摸着你额角的皱纹。

因为，我宁愿坐在你面前，静静地观注着你，可以纵容我们的面对是如此亲切自然。

我宁愿相信，你始终微笑地盯着我，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向成熟，一步一步在你的臂弯下从容成长。

然而，没有父亲的鹰儿，抖嗦着稚嫩的翅膀，扑愣愣地飞向天空，颤抖的又翼，似乎难以平衡。而你，却只能酸梦地望着我。这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呀？

连苍天也开始落泪。父亲，残留着泪迹，酸楚地注视着这个与你两隔的世界。

17年脱壳才见到光明的蝉儿，为什么，只能在人世间存活几天，又不得不向世界告别呢？

二

于是，我把初夏，将所有的心事都附于精致的书籍，感受着穿透尘世的清凉。

远离了世间的喧嚣，在泛着墨香的书本中，潮湿着郑板桥笔下的竹。

清新、透丽，那时刻拥有的“竹外之心”，迎合着太多的梦幻，在酸痛的旅途中，留下青绿的爽朗。

我不想把湘妃的泪，染成滴落在竹叶上的斑点。

无意间，那瞬间冥动的思绪，打开了记忆中的回想。

幽静的清唱，奏响了黑夜里紊乱的往事。

痛苦、忧伤、无奈……霎时应接而来。我想清醒而真诚地告诉自己，为何在轻触弹奏中，袭满了全身……

我拼命闪身，想逃避曾经。但血液里流淌的依然是你微笑的流脉。触摸着我美丽的从前。

你，在炎热的午夜，映射在我面前，把所有的遐想，化作一缕芳香，珍藏了今世的美丽。更把玫瑰的心瓣，一点一点地掰开。

泪，不自禁地滴落在书面上，无法绕开的忧伤，竞被文字所垄断了。

我想把方块字里的思绪，凝在静止的思念中。即使指尖滑落的悲伤，也在所不惜，任凭时间慢慢地梳理。

毕竟，我梦里几世的期盼，在行云流水间，在青春的流逝中，在月夜的斑驳树影间，我找到了你渐行渐远的影迹。

我伸出手，把斑竹上的泪痕轻轻抹去，却揣测着不想让你看到我眼里的泪花。

于是，凝聚在梦里的渴望，追着前行远方的眺望，我把青山的妩媚，包容在内心的萌动之中。

这一切，穿行着你的陪伴，我一遍一遍地行走在潜意识里，把最佳的言语，一起浮现在脑海深处。

这样，在马不停蹄的欢快中，我找到了文字的淡雅。拥有着美好的开始，我匍伏在文字的海洋中，寻找着思念……

三

静止的图像，折合着许久的守望，凝结成一缕芳香，拥有在某年某月。

但，无形的快乐，总会雨打芭蕉，在轻轻的触摸中，掠去了一地的夏。

憔悴之中，热浪滚滚，袭之而来的依然是无法拧开的痛。

放下吧，把墨香的文字，笼上轻轻的小舟，带着夏日的炽烈。

来年，是否还有暗香在你我之间回荡？

来年，是否还有柳枝摇摆在心海云胸上？

来年，是否还有明月照射在我们文字的美丽中

风声、雨声、书声、声声入耳，远方的扣问，写满了青涩的幸福。

总以为，我能踏过一片青，在绿水中，倘佯在你的面前。

我，却长久地抛开零乱的思绪，无奈地徘徊于文字的想象。

而你，挡开青蓝色的面纱，轻易地把我尘封在俗世间。

迷惘，从心底喷涌而发。茔茔孑立的感觉，似乎无法渗透黑夜的寂寞。或许我的粗略，将无聊的心事，一一淡化。

轻轻地，我把眉间的凝结锁住了脚步的匆匆。在黑与白的跳动中，我看到了你满是慈祥的双眼。

顷刻之间，我欣喜盎然。你眉梢不经意的微笑，让我从容地走进你的世界，所有的凝重，都欣然抚尘而去。

曾经，六月的夏天，划过一道最美丽的休止符，背影里湿润了我的眼。

曾经那段辗转的亲情，在清脆的灵动中，散发出最清浅的哀怨。如流，似水，微拂而过。

很想听你轻轻地耳语，把那些难以描绘的隐忍，丢弃到不为人知的世界。在风落无声的日子里，记起我散落的风铃。

廊前的那段回味，激起了无数的轻舞飞扬。撕裂的疼痛，只是在心底最深处，留下了难以释怀的痕迹。

或许，在蝶舞的翩翩中，我看到了你最清亮的眼神，勾住了手臂的你，竟让我低眉凝笑。

空旷，寂寥，如温婉的水流淌过，溢出满池的清清浅浅……

四

在最后的六月那天，我携起尘埃，挂于枝头，只为守候那一天的柔情……

心静，却无法如水。想淹没黯然的神伤，轻盈弹指的纤弱。

无奈，一切喷涌而来。听着你苍然离去的声音，泪已打湿了我的罗衫。

一点一点的沉思，哪一片没有血泪的斑影？

我无语，独坐在小楼中，寂寞地扣问，生命里，有我的影子么？

我想轻舞一场最美丽的亲情，紧紧抓住，不让它轻易飘走。

等着你的光临，我趋之若骛。

而你，却在守候的时光中，一滴滴地散尽。

还是成就原来的我吧，只怕，再多的渴望都成了风中的雨，散落在云中。

由衷地问你一声，锦瑟里的弦音，是否幽幽怨怨？

怨你，没有理由，在无聊的芳菲。一切都如断线的风筝，遥遥落于千年的老茧。

想你，没有缘由，在末端的守望里。滑落最沉重的诘问，却无人提起，落尽了不眠的颤抖。

落痕，已划过生命的重叠，在来世的末端，深情回眸……

梦里，已是去而复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