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国您还好吗？

——写在母亲的忌日

三十年前的今夜，凄冷的风伴着淅沥的雨，对于不谙世事的我，只觉得那撕裂黑暗的闪电带来的恐怖与震耳欲聋的雷鸣造成的惊悸是如此的刻骨铭心！那一夜，没有人理会我的惊恐与哭闹，也没人理会我的孤独与无助。家里所有的人不知忙什么去了，丢下我一个人在家，我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昏暗的灯光放大了我的恐惧与无助，也放大了我孤独的身影，使我不得不把自己整个身体卷缩进墙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缩小自己的恐惧，才能找到依靠，到后来，当恐惧实在拗不过倦意而朦胧睡去时，却又听见阵阵揪心的哭泣声，我以为在梦中还能听见自己的哭声。当我睁开迷糊的睡眼，大姐已紧紧地抱着我痛哭失声。我惊惧地问大姐发生了什么事。她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妈妈走了！”。我没听懂她的话，问：“是不是妈妈不要我们了？”“妈妈不是不要我们，而是要不起我们了……”。看着父亲红肿着眼睛长吁短叹，看着大哥悲恸却无泪的脸，听着姐姐伤心欲绝的哭声，我也大哭起来。我的哭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被家里惨淡的氛围给吓哭的。因为那时我还不完全明白“妈妈走了”这句话的意思，觉得走了的人总有回来的时候。

但是，母亲就这样走了，再也没回来，没留下一句话。甚至没留下一张带笑的照片。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的面容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最后连母亲的笑颜也不在清晰。偶尔，夜里有母亲入梦来，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貌。每当此时，心中就有无限的遗憾与愧疚。我怎么连母亲的容貌都遗忘了呢？！我不断地在镜中端详自己，希望能从自己的脸上寻回母亲的影子，想象母亲的笑容。

常言道：“母思儿，似剪发，儿念母，如取刺。”这是说母亲思念儿女之情犹如剪头发，愈剪愈长，绵绵不绝，而儿女想念母亲，就象肉中取刺，经过短暂的痛楚就烟消云散。可是，这话在我这里却不再灵验。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自己也成为母亲，母亲的容貌在记忆里虽然依旧模糊，但母亲的形象却渐渐明朗起来，活起来，思母之情常常如潮水般向我袭来。

母亲走的那夜，我哭得很厉害，却不是因为知道从此和母亲阴阳相隔而伤心，那时还不知道从此在也见不到母亲了。那一夜淅淅漓漓的雨仿佛是母亲临终时不忍离弃儿女的泪，又恍如老天因我的无知而洒下的怜悯的泪……三十年后的今天，我没哭，泪却流进心里。默默为母亲点一盏酥油灯，静静独坐窗前，伴着《献给阿妈的歌》深情温婉的旋律，努力回想着母亲的音容笑貌，却仍旧那么模糊，抬头望向窗外，今夜的月光很柔很美，软软地泻在我的脸上，就象母亲注视我的眼睛，又象母亲的手轻抚我的面庞。窗外的柳树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想起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待而亲不在。”我只能对着月亮，双手和十，深深地问一句“母亲，您在天国还好吗？”。

本文已被编辑[静韵随风]于2006-8-11　18:06:14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