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飞帆的小说《老公，我可以见他吗》

烟雨红尘短篇小说“我笔我心”栏目2006-8-1发表了飞帆的短篇小说《老公，我可以见他吗》，读完之后感受颇多。小说以委婉的叙述，生动的语言，细致的刻画展示了人物的精神面貌。尤其是为我们揭示了现代男人精神、生活双双疲惫的环境下，男人心灵深处的情感世界。

小说的题目很耐人寻味：老公，我可以见他吗——作为女人，自己心仪的男人，到底是见还是不见，这已经是一个很有针对性的话题；作为男人，面对女人的问题，应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正是借助了这两个问题，我们认识了本文的女主人——沐然，一个多情、理智、聪明的女人；也使我们认识了一个男人——阿梁，一个信任别人，豁达，大度，看似随便实则心思细腻的男人；本文的另一个男主人公——飞鸟，一个深沉、有责任感、思想放纵，情感浪漫的男人。顺着这两个男人的情感轨迹，我们走进了男人的感情世界。在他们的身上，折射出了现代男人精神生活的荒芜与疲惫以及当他们面临情感危机的时候如何维护自己那分情感！

当我们的思想压抑的时候，我们精神疲惫的时候，总在幻想有一种较为理想的倾诉方式，网络无疑成了情感倾诉的最好平台。正是借助网络这个平台，使生活觉得无聊的沐然悄悄地将感情寄托到了网络的另一端，也是这个女人牵扯出了两个男人，让我们因此而走进了男人的内心世界。

虽然“生活有些平淡，总是少了点情调”的感觉也让人总是希望从网络中找到些须慰籍，但沐然也不是一个滥情放纵的人，她“可不是一枝随便出墙的红杏”，也就是“平时喜欢写点心情文字，抒抒风花雪月的尘封情怀”。“沐然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既然（飞鸟）已经到本市三天，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究竟去不去见这位‘网上情人’？别看沐然嘴上挺厉害，真要背着自己的先生去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心里也直打鼓。还有，虽然对方说了带上自己的先生，可是这个礼节性的邀请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是试探还是真心？如果真带上自己的先生，沐然又在怀疑，场面会很尴尬，气氛一定紧张，自己肯定难堪，甚至……想到这，沐然马上否定了带上丈夫的想法。她想干脆借故推脱不去，可是，她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有失地主之谊，半年推心置腹的交谈别人想换取的也不过就是千里一晤，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复杂。更何况，如果失去了这次见面的机会，很多日子将会不再，后悔、惆怅立即袭上了心头……”这段精彩的内心独白写出了女人多情而又理智、矛盾而又复杂的内心世界，以及她在道德与情感之间的徘徊，更让我们感受到了情与理的矛盾冲突。如果这种矛盾还是一种理智的表现，那么最后断然的决定就是情感的爆发——“她没有再想，立即拨了两个多小时前那个让她困扰的电话。她告诉飞鸟，下午5：30分的晚饭，她会如期而至！”

当然，沐然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且，她也深深了解并爱着自己的丈夫，“因为信任和理解总是要超过猜忌与委屈”——正是凭了夫妻间的相互信任，才使沐然有了这大胆的选择。当夫妻间有了太多的猜忌与怀疑时，夫妻间的感情生活更容易出现难以愈合的裂痕，也就不会出现后文所说的理性结果。形式上的理性见面远远好于潜在的夫妻防范。情感，在理性的基础上都可以找到合理的寄托，而在压制防范的手段中，往往产生的是不幸的结果。

沐然了解自己的男人，信任自己的男人，也爱自己的男人！（我们不能因为沐然存有见情人的想法。便怀疑她对丈夫的纯洁的爱。这事实上正好说明无论多么纯洁的爱，在寂寞，浮躁，人际淡漠隔阂的交际社会中，每个人心中都在潜意识里有一种冲动的原始欲望，渴望得到更多的欣赏与关怀。）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情感丰富而又理智的女人，男人怎样的选择才是合理的呢？阿梁的表现展示了男人理性而也丰富的感情世界。

丈夫阿梁爱着自己的妻子，但他并不善于表现自己，小说在平实的描写中，我们见不到阿梁的优秀之处，“丈夫是个在生活小节上很不注重的人，给他准备的洗漱水常常不用或者用了不善后”，这个貌似粗糙的男人实际上有非常细腻的心思。这一切都体现在他陪老婆去见飞鸟的过程中。

当沐然告诉他有人请吃饭时，他的表现：“‘谁请客呀，还不好意思吗？别卖关子，只要不是你情人请客，我都去。’阿梁说完，先自己呵呵地笑了。”这说明男人本能的都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有情人，“呵呵的笑”则说明他是一种玩笑的口吻，不相信自己的老婆有情人。可是当老婆告诉他真是情人的时候，他“定定地看着沐然，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本待问几句什么的，却双手将头一抱，仰在沙发上，什么也没说。”这个沉默的表现暗示了男人复杂翻腾的内心，这个一分钟的时间里男人经历了疑惑、屈辱、难受、愤怒、理解等诸般复杂的感情，欲言又止的的表情说明了男人的修养与沉静。

“又过了一段短暂的沉默时间，阿梁突然吩咐：老婆，准备衣服！”——在经历了复杂的感情煎熬后，他与木然做了同样的选择，这本身就说明了这对夫妻间的亲密关系与信任理解度，也证明了木然对丈夫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与妻子不同的是他做出决定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如此短时间做出决定，一方面说明了男人行事的果断，更主要的还说明他对妻子的信任与爱。以下几个细节我们不能不注意：

“阿梁重新到洗手间整容，精心的修理胡须大约花去了10分钟时间。”这个平时不太注重形象的男人在情敌面前，本能地开始找寻自己的优势，同时，也满足了沐然的虚荣心理，但这种虚荣是一种合理展现自己的方式，他不带任何贬义的色彩！

酒吧间阿梁的表现更是值得推敲：他要求开了中灯，破坏了二人约会浪漫温馨的情调；但他也不少说话，为的是不影响气氛，怕给妻子带来难堪，也不想在对手面前露出男人的“小家子气”。更主要的是，这里已经是一场心理的默默交战，阿梁似乎更愿意靠自己的魅力来证实自己是个优秀的男人而让对方望而却步。他愿意陪着客人说话证明自己的谈吐；他愿意用男人们无谓的话题“性情中人”来耗去很多的时间而不惜冷落沐然；他不示弱的喝完所有的啤酒既不想在对手面前失礼，又借此买醉遣怀，但始终把握喝酒的尺度，饮而不醉，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借助去洗手间的机会买单，再次展现出男人的豁达，大度。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了自己的优秀，达到不战而屈人的目的。

如果说阿梁面对飞鸟是一种男人之间无声的决战，他表现出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达到证明自己的目的，流露出这个男人某些狡猾的成分的话，那么他让沐然去送飞鸟绝对是一个男人真正的胸怀和信任。

故事本可以在酒吧间的告别后便可以宣告结束的，但阿梁知道故事还没有到真正结尾的时候。他也深知每个人的内心其实都有属于个人的一块小天地，你越是森严的看住它，就会越让人窒息，他的妻子沐然也不例外，他给了妻子这个机会，免让妻子将遗憾失落带在以后的日子里。文中说“她突然将自己的心情放得十分平静，顺口吟出了苏词里的一句————既无风雨也无情！可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究竟少了点什么？少的恐怕正是这单独的会面！

他给了妻子两个小时的时间去送她的情人。虽然这个决定冒了很大的风险，甚至在沐然和飞鸟的想象之外，但阿梁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足以看出他内心的坦荡和对妻子的信任。正是因了这难以得到的信任，所以妻子才不致在情感的越野轨道上滑得太远！但这毕竟是一份巨大的煎熬——“在清理垃圾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垃圾篓里比平时多了好多烟头……”这个微小的细节大家必定不会忽略，它正是男人复杂，痛苦，郁闷情怀的体现。

聪明的男人也在换用另一种角度来关爱妻子：“丈夫熟悉的身影立在梧桐树下……”。“丈夫已经将她的浴衣和毛巾准备好了”这些平常丈夫不愿做的细节活动在今天反常的做出来，正是在用一种爱的力量去疗治沐然可能出现的情伤，有男人如斯，女人夫复何求？

正是因了这巨大的信任和和独特的关怀，当沐然再次单独面对自己心仪的男人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说的了”“只能言不由衷的附和着”“一路上，大家都很少说话”。尽管在酒吧间“他（飞鸟）带着七分酒意盯着沐然，眼睛里充满了某些神秘莫测的力量，眼前是一个很风韵的女人”这个最具实质性的时候和地方，作者也卖了关子，没有写出什么结果来。但聪明的读者一定能够看出来，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这就是信任和爱的力量。这个爱，远不是那种肤浅的爱了，这是一种深沉的，需要刻骨铭心去体会的爱了。

回头再看看飞鸟，这也是一个理性的男人，但他正如文章所说“思想里绝不缺乏浪漫的想法”。譬如，他与沐然的约会；酒吧间他设置的温馨浪漫的情调；以及最后他与沐然的对话，开诚布公的说自己“难道不是一个可爱的男人吗？”等等，都表现了他在精神生活方面独特的感情世界，一方面，来自于他自己的性格；另一方面，也因为生活的压力和精神世界所承受的痛苦，折射了这个时代的某些影子。“这灯红酒绿的大街”“夏夜，烦躁喧嚣的迪厅里，不时传来郁闷小青年歇斯底里的嚎唱：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都说明了人们精神生活的压抑和疲惫，在寻求发泄和解脱。但飞鸟的感情是男人那种深沉的感情，拿得起放得下的感情。与一般浅薄的情感发泄又有不同：飞鸟重情，但止乎理，不是那种在情感方面肆意放纵自己的人，他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包括沐然都对他做了这样的评价。他邀请沐然的时候同时邀请了她的先生，酒吧间沐然同先生一起到来，并没有让他情绪怏怏，即就是沐然最后去而复回，在酒吧间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稳重与道德，没有做出任何不雅的事来。这些都反映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情怀和风度。

小说不仅在思想方面给了读者深刻的启示，人物形象给大家留下了鲜明的印象，而且在艺术手法上，也可圈可点：如描写细腻，尤其是对人物心理世界的刻画非常到位，语言简约，细节描写生动传神，极大的增强了人物的表现力。结构上布局合理，前后照应，情节生动。尤其是结尾，颇具匠心，既在情节上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又在思想上加深了小说的深度，使人物的内心世界得到更深刻的体现。

虽然，这小说难免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网络里文学里，它还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小说，可以引导小说更多的从文学角度进行良性的发展。当我们认识这篇小说的时候，也应该更多的从文学角度来进行探讨和欣赏，而不要更多的从生活的角度去臆测小说里的人或事。小说，毕竟是艺术，它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同时，也希望网络里广大的文学爱好者都能站在艺术的高度去解读作品，获得更多的艺术欣赏的乐趣。

另外，文学需要得到人们的欣赏、评点，才能提高。所以，我在此提个不成熟的建议：希望网络文学园地里能够开设文艺鉴赏的专栏，以飨读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