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立秋，夜晚，我用厨刀，横向切开墨绿色的西瓜，似花开一片的红瓤，熟透得有些“发黑”。这节气性的东西为何在我的“蹂躏”之下，竟无“成熟”之美，却是像老太婆似的枯萎。这一下，我茫然了。

但事已至此，不能一味责怪小贩们的“黑心”，也不能埋怨自己的“无心”。或许，两者的误差，在市场的调节下，我才真正购上我所“中意”的西瓜。

“啃秋”是南京地区的古老习俗，立秋时买只西瓜，全家围坐而“啃”，以吃西瓜的形式迎接秋天的到来。

似乎在立秋不吃西瓜是一种没有的“入乡随俗”，而今天切开的惆怅却是我有始以来的第一次。但是，我没有在乎。

我轻轻地咬下一口，甜，却有些涩。赶紧分发给全家人，大家其乐融融。虽然不耐看，却耐吃。甜滋溺地咀嚼起来，温馨顿时弥漫了四周。

忽然，一只飞蛾“啪”地落在我面前，只是蜻蜓点水地触及到我光滑的手臂上，而我却在其“亲密接触”的瞬间，皮肤攸地搔庠了起来，赶紧挥之而去，但心底仉伶地涤荡起来。

母亲，一个孤零零的母亲，在高秋的日子里，一个人独对着电视机，感染着色彩的同时，享受着自己的宁静。

而她，在上午曾打电话叫我回去，还喋喋不休地说：“家中的香瓜可香了，邻居家的桃子甜极了，亲戚家的葡萄成熟了，叫我赶回家去拿。”而我，婉言之中，竟然“残忍”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一意孤行地回绝了。

可想而知，此时的她，在孤寡的夜晚，祈盼的眼神正如飞蛾一般，宁愿“触”上一次，也在所不惜。

如果父亲还在，我想喜欢跳健身舞的父亲也不会陪在她身边，但一身臭汗的父亲依然是晚上守候的一盏灯，而这盏灯却在某时某刻永远消失了。

曾几何时，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长长的身影一直“奔流不息”。而我则默默地埋怨，活是生出来的，做完了就像“大跃进那时的政策，越多越好，生出来就光荣了。”仿佛天下的事总会“生生不息”。但现在，在岁月流逝之中，我才明白“生”是何等地举步维艰哪？为了生活，母亲抛热汗于田野之中，为了我们，母亲抛热血哺育了我们三个孩子，这是她的责任，还是隐藏在她腋下的“怜爱”？

曾几何时，滂沱大雨时，我们姐弟三个都会在教室里玩耍着。等待着母亲给我们送上热腾腾的饭菜。那时年少的我们，几乎天天盼望下雨，那么，我们也可以不用走泥泞路了，直到现在想来，对于我们的“懒惰”还记忆犹新。

曾几何时，念书的那几年，周末一回到家，总会夹上当时少见的“鸡大腿”，磨挲着不让小妹看见，固执地放在我的碗底。而我天生似被“宠爱”似的，往往不当回事地“听之任之”，全然没有一点“公德之心”，至现在，小妹还老取笑母亲的“护短”。

曾几何时，家中由于我们姐弟的上学，额外超支了，弄得小妹赌气不上学了。你热泪滚滚地样子至今还让我知晓“什么叫无奈，后悔了别怨我？”你的泪似小溪汩汩往下流，“怒其不争”的小妹或许真是付出了她最善良的一面，帮你支撑起艰难岁月的日子，才让我明白“什么叫亲情”？

曾几何时，当我能够赚钱，却还恬不知耻地向您伸手要钱买吃的，穿新的。严重的“现实主义思想”让您满是慈爱的脸，拧起了一个深深的疙瘩。但我不在乎，谁叫我是你这一生的“钟爱”呢？

尔后，我的任性，一惯滋长着我的脾气，使得有着婚姻家庭的我，才慢慢体会到，母亲是一个何等隐忍的人啊！

你虽然只上过初小，但自从有了电话之后，我每次都能亲切地听到“你好，注意身体，再见”熟稔的话语，这就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却充满关爱、礼貌的母亲啊！

当家中，新鲜的蔬菜瓜果一旦“落地”，你都会毫不犹豫地骑着自行车，足足滚了一个多小时，不愿掏二元钱的硬币，硬磨着一个个小泡，登上我家，欣喜的脸上，只是一句：“快吃，新鲜的水果。”屡次三番，使得熟悉的风景在我眼中成了一种司空见惯。而一次又一次的年轮却在感知中慢慢领悟了母亲的心声。

此时，我真的想说：“人淡如菊，芳香四溢。而母爱无声，却永远芬芳。”我们之间曾堵着一层厚厚的代沟——墙，在两代人的心中，各自摇曳着不同的心态。

但这堵墙，在2004年的夏天，竟被父亲的突然离去，全然地倒塌了。风声、雨声、泪声，在夏季的夜空，流向整个天际。

你的病倒，拖挎了你痛不欲生的心；你的顽强，莫不代表着你的毅力。在独自忍受的二年中，你再一次走向了坚强。人，总会生老病死，但突如其来的死亡尤其显得可怕。

此刻，我真的好想亲自拿一片西瓜，轻轻地摆放在她面前，在桔黄色的灯光下，让我为你呈现一片“红心”。但我，却在繁忙的生活中扼杀了这个美丽的愿望。

真的，好想对你说“对不起，我亲爱的母亲”因为，我无法在现实中，慢慢兑现自己的希望，不再让“后悔”接踵而至。

母亲，一个永远不变的名字，在你的护翼下，我真的日渐丰满起来。我知道，我的快乐牵动着你每一根神经，而我的忧伤也是你全部的忧伤。因而，我深深知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只是，遥想你在如此的夜晚，空对长灯，空对电视，唯有泪开始悄悄滑落。

两年来，我虽然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哪怕给你拎一桶井水，搓洗着你的衣服，我也会感到一种温暖在蔓延；哪怕跟你说一句话，我都知道，你的眼里满是盛满的希望。或许，我永远是你怀中需要呵护的种子。我倒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发芽、开花、结果，永远庇护在你的厚翼下，这样，也好让我在这样的夜晚不用这么地想你。

飞蛾，又一次地在我的臂上。这一次，我没有赶走它，而是静静地任其它紧紧地粘在皮肤之上……

2006年8月7日晚草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6-8-9　15:18:39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