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破相了,原本就不怎么帅气的脸忽然多了道刀疤,那一丁点儿的可以跟帅粘上边的气息也荡然无存,成了不折不扣的刀疤脸了。不过,可以自嘲的是居然可以表现出凶像来,吓唬吓唬小孩儿,却也没有达到那种使小孩子闻名不哭的地步。所以,每每我都觉得自己脸上的刀疤疤得很失败,帅不成恶也不成,稀里糊涂的最让人心烦。
但若你要想搞明白我这丑脸上面添刀疤是怎么回事儿,你还得把稳了神,听我细细道来:
回首那是我第一天上班,由于本人向来不太修边幅,所以看上去不怎么惹人眼,即使由于心情高兴而脸隐鲜花,也没有引起对面那个漂亮女孩子哪怕是瞄一眼瞟一下的注意。她就素面朝天着,当我不存在。其实,早晨起来的时候我也曾窥镜梳头急,对镜打摩丝的,衣服也有整理,就连鼻子旁边凹里的那颗刚展露头角的青春痘也被我做地消灭。然后再对着镜子,爱怜的抚摩着自己留了两个礼拜的胡子,硬硬地,黑黑的,太有男人味儿了!可现在对面的女孩却根本无视我男人味儿的波及,成了绝缘体一样的对我的频频暗示置若罔闻。这大大伤害了我男人的自尊,我岂能罢休?于是,我就直通通地看着,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脸,果真眼光如刀,刺得她呼地站起,扬手指着我的鼻子说:“滚一边儿去,小样!跟我横,你还嫩点儿”,嚣张无比。我毛了,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量我,就要撒野。忽然就感觉背后风声不对,有巨大的阴影压迫而来,我疑是大人物。回头,天!是老大。
于是第一天上班我就因为不尊重师姐而被老大狠批了一顿,最后命令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宿舍,然后把胡子剃了,而且要刮的干净。
我心爱的胡子啊,我保留了两个礼拜零三天的胡子啊,就这样没了,就这样被老大剥夺了保留的权利。听着电动剃须刀嗡嗡嗡嗡的声音,看着一根根的胡子随风逝去,我的心都空了。做人如此,情何以堪?于是,我挥笔写了一首《思须歌》:剃刀动兮魂飞扬,我须去兮心哀伤,心哀伤兮泪横流,泪横流兮人彷徨,人彷徨兮其奈何?其奈何兮无奈何。我边歌边哭,且歌且哭。
等我皱着风干的橘皮一样的脸去找老大审核时,老大大笑,并猛夸去了胡须后的我清爽的逼人眼,有着赛潘安羞宋玉的清爽容貌,他不停地夸着,逢人就夸着,好象这样才可以表明他英明神武的决定似的。而且还硬拉着我让对面的漂亮小姑娘看,并向她连打眼色,眼皮哗哒哗哒地震耳欲聋。那小姑娘却十足是个糨糊脑子,注意到了老大的眼神却误解了老大的意思,拿眼睛稍瞄了我一下,然后整个眼珠就停留在老大那经了年岁的如雨后泥路一样坑凹不平的脸上,眼睛里放射着崇拜的爱慕的光芒,那光芒就从我的耳朵边“嗖”地飞过,带起的风勒得我的耳朵生疼。老大也急忙的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以方便凝聚全身的力量从而用最高[chao]的眼神去迎合,两股眼神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交涉着,好象两把无形的利剑刮得我的头发都胡乱的支棱着,仿佛受惊了的兔子尾巴。吓的我赶忙低下了头,一边用手不自然地抚摩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一边想偷偷地溜开,这家伙,刀来剑往的,早晚把我吃饭的家伙给削了去。可由于担惊受怕,走路不稳,居然碰倒了那个不坐不稳一坐就稳的凳子,刚好又砸在老大的脚趾上,老大那飘飞的思绪才从九霄云外做了次长途回归,一把把我按着,居然还没有忘记让那漂亮小妞欣赏我无须的形象,真是难得!
到这时候那小妞可能是有点明白老大的意图了,忙叠声说:“哇,不错,不错,至少年轻了十岁,老大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本质属性来。”我晕倒!人家都说女孩子的嘴比蜜甜,这小妮子的嘴我看他妈的足比几十斤蜜精还要甜上十倍,马屁拍得咣咣响,让你接的也乐翻天。看着他们那会意的笑,我简直气疯了,奈何初来乍道,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三十六计:忍为上策了。
光阴如梭,日月如箭,转眼我已经在他们的刀剑交舞中度过了六十个日日夜夜。在这六十个日日夜夜里,那份痛楚煎熬得我心神憔悴,心困神乏,心灰意冷。一会儿女孩要送老大吃的;一会儿女孩要送老大穿的;一会儿要老大请她吃饭;一会儿她要请老大吃饭;一会凑在老大的身边用软软的刚刚发育好的胸脯顶着老大的胳膊,诱惑的老大直打哆嗦,震得连屋子都仆仆地掉土;一会儿又发嗲着说话,声音腻得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满了那种滑腻的令人反胃的味道,搞得我每次听见都想上厕所,以至于每天都去个十几次,大家都怀疑我尿频,说是肾亏。天幸我这个良好的习惯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一听见女人发嗲就尿急。
值得我千分庆幸万分庆贺的是那老大不久居然被辞退了,原因不明。那天我高兴得猛灌了自己一瓶白酒,喝得我三天没有下床,后来闻到酒味就吐就是那时候烙下的病根儿。我便奢望着来个好点的老大,至少不再跟那个小丫头片子舞刀弄剑,破坏办公室里的良好气氛。
呵呵,天随我愿。果然来了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也不梳理,一副猛张飞的想象,不怒自威。我虽害怕,但终究可以不听到嗲声嗲气了,也不再要别人怀疑我尿频了,也是值得高兴一番的。只见他来到我的面前,瞪着眼睛说:“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以后什么事儿都要听我的,明白吗?”我忙立正站好,就差点儿打个敬礼然后说“是,长官!”了。于是,我暗暗高兴,拿眼偷偷地瞧了眼对面的女孩,果然她也害怕,双手紧张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我甚至要大乐了。这下终于可以安静了!
可在胡子老大来的第三天就出事了。那天一大早,胡子老大就来到我面前,说:“你多大岁数了?”“二十四岁”我老实地的回答。“二十四?二十四连个胡子都没有,做什么男人,从今天起给我把胡子留起来,我手下的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说完头也不会地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已经习惯了没有胡子了,下巴光溜溜地已被我摸成了习惯,摸上了瘾。可老大的话不能不听啊,只好让脸再粗糙了,幸亏脸皮还没有磨厚,胡子也好很快的破皮而出。
那个女孩最近却文静了许多,每天都早早的到办公室,把老大的桌子椅子什么的收拾干净。老大来了,她就老老实实地工作,也不言语。结果老大猛夸她,说她安心塌实的工作,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所以对她也格外的照顾和体谅,什么重点的东西都包在我的身上,累的我的身体日益消瘦,胡子却越来越长了。胡子老大看着我疯长的胡子每每欣慰地笑着,夸我说如果再有副魁梧身材的话,就是个彪行大汉了。说得我惭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我个子实在是不高,所以他夸我的话简直就是骂我。看着我尴尬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那女孩就走过来安慰我说:“老大,我看他还蛮不错的,工作也挺勤快认真,跟他在一起工作我很开心。就是他性子有点倔强,不太听别人说,再就是不会打扮自己。以前我都跟他说过几次了,要他留胡子,他偏不,看现在多好,多有男人味儿!”说得老大连连点头,我却两眼一黑,人事不醒。
醒来后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我也不再多说话,只知埋头工作。
后来阔别公司半年多的董事长回来了,在公司里溜达一圈后就宣布开会,会上严厉批评了两个人,一是我的老大,一个是老大的手下------我,说我们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破坏公司形象,并严厉命令我们立即回去剃掉。
在宿舍里,我看着镜子里的人,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他的脚抖动着,想走出来,却依然待在原地没有动;因为嘴已经不是他的嘴,脚也不是他的脚了。于是,他只好用颤抖的手拿起剃刀,哆嗦着去剃那些长在自己脸上却不属于自己的胡子,一下又一下的。忽然,“啊”的一声,在右脸夹上划了一道长长长长的血印,仿佛是道猩红的裂缝,而他的影子却分明在裂缝里摇摆不定。
-全文完-
▷ 进入摩罗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