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午夜时心能归,那定是雨在敲打窗台,而室内因了暗夜,瞬息穿窗而进的闪电诡异,我一定是自己。
我的脚步凌乱,回头望远,没有过整齐,颓废的过着,一直怕这个词语,可我的生活真是颓废的,如这个季节空虚的炎热,是乎在等着一场火焰,燃烧我空虚的躯体,而在这个蝉声四溢的夏天,连说寂寞的情绪都被惊扰,原本寂寞是需要安静的,而我的心何时清幽过呢?
那时间恍然记起旧友的一句话:寂寞是难得的奢侈之物,因了寂寞,还有着自己,因了寂寞,可以有思想。如果没有了寂寞,活着仅仅是活着。
而我在这些日子里,去谈寂寞是多么的奢侈,更如孩子一样欲说还休,却是天热非好个夏!
没有了寂寞,是漂浮着的吧:风物、人情、心态……不知是季节太过炎热,还是喧嚣乱了心情。我盼着一场雨,一场可以涤荡我身体的雨水,浇透我干涸的灵魂。沉沉云雾笼罩着暗空,我不要亮光穿破,只要墨色一样浓厚的夜,我不看这个世界,亦不要世界看到我,把所有的感知给没有方向的夜,闭上眼,睁开眼都看不到我,而世界全是我。
还在孩子时崇尚:心静何以不凉。于是在夏日也穿上厚厚的衣服,那时是真的不热,还是心思太过单纯,无垠的空中不见一丝云雾,清凉却走过年少的每个夏日。
和一群朋友坐在空调房间的茶楼,茶香是幽静的,顺着水气飘来,贪婪绿茶的清香,面对我而坐的是一瘦削的女子,更有着瘦削的肩,从车上下来那一瞬间她的瘦削让我有着怜惜的生疼,而这情绪我不知是否可以,原本我也是需要怜惜的女人,因了她,却有了拥着她的冲动,怕这个炎热的夏季温暖不了她的瘦弱。
谈笑间,我的眼神漂浮,应该说是心漂浮吧,羡慕起浮萍来,无根不需要扎在深渊,顺水而动,水去处就是归处,何处为家?处处是家。
我的心去了哪里?经常问着自己,找到了,没找到,没找到,找到了……
此刻我失去了心,亦失去了自己。我是如此需要一个人来怜惜,我是如此需要去怜惜一个人,原来我在渴望着,不是一贯的冷漠,而她洞穿了我的心思。
她淡淡的眼神在镜片后无欲无望,这个世俗的世界,哪里还有这样无欲的女子?她说:你是寂寞的人,无论你是怎样的快乐,怎样的吵闹,其实你都是寂寞的,而你又怕了寂寞,所以你需要听众,不管有人听否,你需要倾诉。
因为她的淡然,我无力反驳,在无欲的淡弱里,我也向往春暖花开,向往面朝大海,向往花儿伴着蝴蝶,向往所有女人的向往。可:长久的时间、长久的压抑、长久的落魄,我顾影自怜,自恋孤单,像玻璃一样透明无欲,却又处处设防。
她告诉我:我自恋却又懦弱。
她接着说: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太过忧伤又装着坚强,所以我能懂你。她和我是一类人吗?我在想,是吧?不是?
也许我们有相似的心情,而其他固然是不同的,她有着稳定的职业,丰厚的收入,单身的洒脱。而我在而立之年时无业无家,女儿是我的唯一身外之物,想着女儿,我的心隐忍地叹息,我该怎样给可爱的宝贝支撑起一方天空,即便只是伞那么大那么弱,也不能被雨淋着。
被人洞穿心思是难堪的,往常如此,可今天因为她心生暗香,原来寂寞太久,也是渴望被破穿的。
而她,那个陌路而来的女子在茶温、人倦时我们分别,在出租车转过巷道时,我回头看她远去的瘦削背影,我是想把她拥在怀里的。
在那个茶香的午夜,在那个喧嚣的城市,在那空调的房间,对面的女子解读了我的心,带走了我的寂寞,而我该在哪里找回?
午夜真能心归吗?我凌乱的脚步,人生太多名利、浮华的腐败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急急而过之后,徒添一身疲惫。
而我们终是物质的,只是在某一个午夜,下着雨,敲打灵魂的洁净,我在盼望那场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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