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平两眼呆呆地走进客厅,刚走到屋子中央,模模糊糊的,突然感觉身子一沉,象是进了一个大大得陷阱,距离井口有一人多高的水泥墙壁,冰凉冰凉的,井口是圆形的,没有一点儿棱角可以抠住,可他的脚下是万丈深渊,他没有选择,他只能用十个指肚竭力地捏住井的边缘,吃力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上爬,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宽阔的有棱角的脸往下滑,求生的欲望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终于在他爬上来的一刻,他醒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近来,不知为什么,这种类似的梦境总缠绕着他。他真的有点儿担心了,妻子是大限已到了。
他和妻子张兰英是青梅竹马,到了结婚的年龄,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好象是老天冥冥之中早就按排好了的。婚后小两口互敬互爱,是你挑水来我浇园,膝下是一对可爱的女儿,日子虽然紧巴点儿,但这一家还是令人羡慕的。
可生活越是完美,似乎就越容易出错。
五年前,建平和兰英商量着,把房子翻盖翻盖,房子是盖好了,两个人累的都变了形。
就在盖完房子的第二年, 妻子兰英总觉得不舒服,可就是舍不得去医院,实在拖不下去了,建平才陪她到了县医院。他拿着化验单的手颤抖了,医生诊断是尿毒症!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这么不开眼啊!”他对着苍天呐喊。此刻,他的心说不出的揪疼,人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这一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街坊邻居都摇着头为之惋惜,纷纷伸出援助之手。
兰英开始了漫长的治疗,建平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可怕的现实,他拼命地赚钱,为妻子治病,以延长她的寿命。他累的吐了血,还是无法弥补因治疗欠下的巨额费用。
大女儿娟子是个懂事要强的孩子,刚上初中就辍学了,帮父亲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打工之余,也不忘自学。
这一切兰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想到了死。她狠了狠心,在丈夫走后偷偷地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敏感的大女儿回到家,大白天看到母亲睡得这样沉,好象明白点儿什么似的,马上跑到爸爸工作的地方,把爸爸叫回家。父女俩赶忙把兰英送到医院,经过一阵紧张的抢救,慢慢的兰英醒了,两眼呆呆的望着建平。
“建平,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不要!不要!我不能就这样失去你,我要把你的病治好!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呀!”五尺高的汉子此刻趴在妻子的身上已泣不成声。“你活着一天,就是我们的福气!孩子们也不能没有你呀!”
他的话感动了兰英,是啊!她也是多么不舍啊!对建平对孩子,对这美好的生活。
那以后,兰英不再寻死了,他不要再伤害建平了,她知道建平是多么爱她。她要和疾病抗争!她要微笑着面对生活!
建平也在家人面前也掩埋了痛苦,在家的时候,总是把笑脸和幽默带给兰英和孩子们,他要在兰英有限的生命里让她得到更多的快乐。
家庭的爱温暖着她,虽然疾病折磨得她瘦骨嶙峋,但她是幸福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兰英的病情还是在恶化,由开始的半年一次透析到两三个月一次,再到一个月一个星期,现在已经需要四五天做一次了,他知道妻子是挺不过这个月了。
郑建平无力的靠在简陋的沙发上,身子象散了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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