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进南华门,一下子仿佛驶进了一条拥塞的历史通道,车流如织,人潮似海。让人在一瞬间就迷失于这里的炙热的氛围中。不知是来这里的游人过多,还是这里的道路不够宽敞,总之,沸沸扬扬的一大片人头攒动,便人感觉到,凤凰也许是过于秀气玲珑了,秀气玲珑得难以突然间承纳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热情与关注的目光。
车流裹着人流,在这条狭长的公路上缓缓行驶,心里的那份渴念也在深沉的堆积着。闰个小时后,南长城已隐约可见了。我终于按捺不住那份久聚的冲动,便函舍车徒步奔行了。
在我的心里,“长城”这一词本身就蕴蓄着一种神圣和庄严。在这种神圣和庄严面前,我不敢有丝毫的亵渎。我只觉得,坐在车里,太过悠闲舒适了。以这样的态度,似乎难以面对眼前的古老神圣与那份庄严。
南长城就在我的眼前了!这逶迤于大湘西群山之巅的长城,就在我的眼前了!此时,尽管身边的人潮涌动,人声鼎沸,此刻,我全都不见,也全然不闻。我迈出了踏上石级的第一步。但是,这上步却迟迟凝滞在空中不能落下。脚底下有暗潮涌动。是伏波将军的将士们在奔突着。是湘西的蛮荒在嗷叫着,是冲霄直上的狼烟在升腾……
这一步,我不知落向何方, 也不知落向何处。
也许不小心落在哪一段历史的心脏部位,皇朝因此而心肌梗塞,我将成为历史的罪人。也许不小心踏上了哪一位将士的长矛大刀上,将士因此挥不起武器而便家园失守,大湘西的乡民们惨遭涂炭,风将成为大湘西的公敌。也许间或一脚进了“杀如麻,磨牙吮血”的山门,我也将成为一段可悲的往事与笑料。
深青色的石级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脚底下,那样的安详,那样的放心的享受着在它庇佑下的生生不息的子民们的虔诚的朝拜,任人流在自己庞大身躯上自由的徜徉。南长城啊~我不敢仰视你往日那华贵的空颜,我不敢品读你曾经那臃容的气度。我只在你的伟大与神圣中,人一个朝拜者最起码的瞻仰与祈祷。
一级、两级、三级。我缓缓的向上爬着,不电讯翼翼的收纳着来自脚底的任何一丝的声响。了望台上的汉号在不停的响着,让人想起那“角声满天秋色里,塞目胭脂凝紫。”的悲壮与苍凉。没号沉沉,似乎隐隐有风雷之意,又像是从那隐隐的群山之中漫空而来。我想,这是一阵远古的呼唤,更是一串遥远的回忆。这回忆是发自历史的重门的深处,它穿越了每一个皇朝的肺页,点点滴滴的渗透着每一页发黄的史册。震荡着每一位湘西子民的胸廓。这声音,使我举步维艰。我仿佛刹那间成了一只背负着累重坚厚的甲壳的蜗牛。在巨人脚下做沉重而艰涩的苦旅。而身旁的一阵阵轻快的脚步,爽朗的笑声却又是让无感到如此的接近,又如此的陌生与遥远。
一级、两级、三级……
一级、两级、三级……
我是在爬南长城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亦或我是爬在大湘西带血的脊背上吧!
从东到西,一万三千多米的南长城,从了望台到长城的顶端,五百一十八级的南长城,老址依旧,城墙依旧,山头的烈烈雄风,吹拂不去那深悠的思绪。我不知脚下的那一块墙石带过血,也不知哪一块负过伤,我只感到,这里的每一块墙石,就是湘西将士的一根肋骨,这里的第一颗树木,就是大湘西将士的精魂,这里的每一个墙垛,就是湘西将士保卫家园的丰碑。
伫立在南长城之巅,俯瞰着脚下的一草一木,古老的墙体,就在大湘西这莽莽苍苍的群山中腾跃蹿伏,沐浴着活荡的山风,注视着草木招摇。
就在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目送手挥之间,岁月悄悄地更叠,二十世纪的某一天,(注:常昊与曹勋玄的围棋对奕)这志长城的脚下,又摆开了一场没有销烟的战争。三百六十一个据点的纷争,一十九个甬道的抢夺,我仿佛又听到了一阵阵金戈铁马的震人心魄的杀伐声。还有着一股股挟风带雷的雄浑之气。
顺着旖旎而去的长城,我将目光投向了那无极的天边,那里,有一抹亮丽的彩霞,正在喷射出一道道绚目的光辉。山岚涌动了。旭日升腾处,南长城,正如一列风驰电掣的列车,它以每一个朝代为车箱,在时间的轨道上,装载着昨天的历史,今天的辉煌,从每一个湘西子民的瞳孔深处,向着浩瀚无垠的星空疾驰而去,湘西的这一片广袤的天宇里,回响着一阵阵隆隆、隆隆、隆隆……
本文已被编辑[简凌]于2006-8-6 12:03:2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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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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