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野花有了一种特别的情愫。
野花(一)
买电脑后,我们的大部分业余时间都花在了研究电脑上——两个都是电脑白痴。忽有一天,他说,我们去“老板山”走走吧。
雨后初晴的傍晚,空气中卷着春泥和一股杂合起来的淡淡的清香味。眺望雨城全景,竟然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要知道,在许多个日子以前,我对这个地方是满怀仇恨的。
我趴在石刻栏杆上,他突然把一束野花递到我面前,满脸是献媚的得意。那花金黄灿烂,明艳却不失傲气,比起看惯的那些盆景园艺,别有一番味道。
你这个摧花手。
我一面说,还是笑着接过了野花,嗅着她的香气,然后把她扔在了草丛里,心里却似翻江倒海。他说:田震有首歌就叫《野花》,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静静地等待是否能有谁来采摘……
野花生来就是给人采的么?
不是。他说,不过我知道有句话很对,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不是路边的就可以采咯。我说。
他愣了,随即笑了拥着我慢慢下山去。晚霞肯定嘻笑着亲吻那束野花,幻化出幸福的光环。
野花(二)
房东的那段矮墙垣上,摆满了乱糟糟的盆栽,春天一到,各种不知名姓的花便开了一墙,每每从那矮墙边走过,总忍不住驻足留恋一番,为香,为色。
他似乎瞧出了我贪婪的神色,一天晚上,回住所时便顺手牵羊地扯了一根花茎。我嗔怪他多手,他却笑了说:那么多的花挤在一起,我帮忙移栽繁殖嘛。然后他把花茎插在了那个空闲的盆子里——那盆子原种了一棵兰花,精心照料,还是死了。
我本没想过那小花会活下来,“有心栽花花不开”,便随手把花盆放在了垃圾桶边。
前几天我收拾屋子的时候,赫然发现,那小花竟然活得好好的,原本开着的那朵花开得更艳了,淡紫色里透露出不屑的得意神情,另一个短枝上的那个花蕾胀大了,含苞待放。这小东西,可真顽强,不,是顽固!
我把喜悦藏在心底,等花开的那刻再告诉他。
野花(三)
久旱无雨,夜间春雨滋灌,万物饱尝。只隔了那么半宿,漫山遍野便缀满了洋溢着喜色的花。“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小时候的作文书上看过的句子,至今还记忆犹新。看绿色点缀着百花,不舍得、更不忍心把脚放上去。
如果这些花是我种的,该有多舒服。他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眯缝着眼看天。我在一旁坐下,无语面对这无边的春色。
在家的时候,我是很喜欢伺弄各种花草的,虽然有的现在也叫不出名字来。
那时候父亲还健在,他总把房前屋后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不允许有丝毫的杂乱。然而我总是和他作对,在偏房和正屋的那个夹角处的小角落里,我开垦出了一块土地来,把我从各处讨弄来的花种、花苗一齐种了下去。父亲无可奈何,许多次说教以后,他默许了我的放肆。那块土地,也不过就两平方米左右,不足一尺深,我却种上了黄花、独蒜花、牵牛花,还有好几种叫不出名字来的丛花,春天一到,竟也大大小小的开成了一个花园。
幺儿那么喜欢伺弄花草,母亲总笑说,如果我和你老汉儿老了,你也一样伺候我们,像伺候花草那样,就值了。
遗憾的是父亲没能等到老就撒手西去了,母亲随继父远去他乡打工了。我在异地求学,想念着我的那些花草,小雏菊刚刚开放就被路人采去做药引了,牵牛花怕是已经爬满了偏房的那面墙壁了吧?没人管理它们,是否都已经成野花了呢?
野花(四)
学校的绿化设施搞得很好,荒废的地方都被开垦出来了,种上树、植上草,在里面丢几块石头,大的上面刻几行字,有诗境,有画意。
草长深了,会定期有园丁开着铲草机来,轰轰轰地声响过后,原来深浅不一的草坪便平整得只留下一片嫩黄绿了。草坪上的落叶,每天都有人清扫,我想的是,他的管理者还没有意识到,落叶和草坪交织出来的那片美丽。
校干道的两旁、公寓区的花坛里,大多种的是花,随着季节的转换而变换着种类,虽然都是极其常见的品种,倒也没有什么差强人意的愤论。
后来心气平和时,一个人出去逛,见到工人们正把那些花挖出来,杂乱地丢成一堆,而把车上的另一批花植在花坛里。
那些被挖去的花,在开得最盛的时候退下阵来,被遗弃在泥土里。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味道,为它们凄凉,还是满足?如果是野花,开在广袤的田野上,自生自灭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它们老去的时刻,是否会遗憾,自己当初没有在最艳丽的时候就激流勇退呢?
野花(五)
地里生路旁长
攥夺无数风光
赛青山搏众长
觑看世事无常
趣味无尽尽怜人断肠
阿连于06/04/28
-全文完-
▷ 进入阿连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