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初九,三十二年前的今天,妈妈生下了我!以前守在妈妈身边的时候,常听妈妈说起那个苦难的年月!
炎热的季节里,乡下的夏夜并不会有怎样的凉爽,凌晨时分,睡眠中的妈妈开始了阵痛,她流着虚弱的汗水,咬着牙关抵御着呻吟,阵痛缓过来的间隙,才叫醒睡梦中的爸爸。
爸爸显得特别地紧张!因为我是第一个将要生下的孩子,更因为妈妈曾经在这之前怀过一个,却在五个月时,因为做重活而流产了,那是个男孩儿,令爸爸妈妈感受到无比的痛心!
爸爸立即起床,去隔壁叫醒了爷爷奶奶,他还去厨房里煮下了三只荷包蛋,怕妈妈会没有力气生孩子。妈妈说,爸爸那时候比妈妈还要紧张,就连端碗的手都在颤抖,特别是妈妈阵痛时,他让妈妈抓紧他的手,直到妈妈的指甲都刺进了他的手心里,也不敢叫一下疼痛。
爷爷和奶奶准备好了垫上被子的木板车,爸爸把妈妈抱起来,轻轻地放上去,叫妈妈小心地躺好了。他一路急赶,把跟随着去医院的爷爷奶奶都拉下了好远,爷爷在后面叫着,你慢点慢点!可爸爸听到妈妈阵痛时发出的疼痛声,就恨不得一步跨到医院去。
终于,熬过了几个小时疼痛的妈妈,在凌晨近四点钟的时候,顺利地生下了我!面对着这个瘦小的我,奶奶在床边轻轻地嘀咕了一句:是个小丫头啊!这样的话,让刚缓过气的妈妈有着一丝的伤害,她反问了一句:丫头怎么了?
出院回家做月子,妈妈说,那时候的生活可真苦!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不想面对的还有奶奶和四个姑姑们的冷嘲热讽。
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没有做完月子,就已下地干活了!那样小的我,每天就被独自放在家里面的小竹扁里。整整一个夏季,我就那样傻乎乎地躺着,爸爸有天抱起我来玩时,发现我的小屁股上都长满了热疮,溃烂了一大片,爸爸背过身子,不可抑制地流下了眼泪,妈妈发现了,一把将我从爸爸手里抢抱过来,哭着说了一句,谁让她是个女孩子呢!
有一天在田地里,听到村里的人在谈,有一家的小娃娃睡觉时被老鼠将鼻子咬烂掉了,妈妈心里突然好慌张,她扔下手上的农具,就向家里面一路跑去,妈妈说,那时候仿佛看到我正无助地在老鼠的嘴下挣扎,奔到家里,看到醒来正哇哇哭泣的我,除了一脸脏稀稀的鼻涕眼泪,完好无损时,妈妈这才落下心来。
从那之后,爸爸妈妈去田地地干活,都把我带上,放在田边的树荫下面,就这样,那个稻子成熟的季节,三个月大的我,看着大人们挥舞着镰刀,在孤独中独自玩耍,在饥饿中等着妈妈来喂奶,直到农忙结束,村里的大人们都说,这孩子长得好看,只是成了一个小黑妞!其实,可不只是黑,还有处处蚊蝇叮咬过的疤痕,还有那满头的热疥子。
妈妈常说,小时候的我真的很懂事,五岁就会帮妈妈在灶堂里烧火,八岁上学了,会独自在家做汤圆,学习又不用家里人担心,还要带妹妹!
其实这些,都是从妈妈身上学来的,妈妈什么事都会做,人又好,爸爸多年在企业里担任要职,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妈妈一个人包了,且没有过埋怨!尽管自已因为家贫没有读过书,却常在假期里,带我和妹妹去附近的城市里旅游,也从来不曾打骂过我们一次,她用坚强和明理,教育着我们在自由中健康地成长,所以,和所有的儿女们一样,对于妈妈,我也心怀感恩!
对于我的生日,妈妈从来都当作大事,每次都挺隆重地庆贺。可是,自从我生了女儿以后,我不愿意再这样地过生日了,我知道,每一个孩子的生日,都是妈妈的受难日,在生的喜悦中,妈妈正经历着疼痛,用自己的生命去开启另一扇生命的大门,在苦难的岁月里,那其实,是一场生死的搏斗!这,要热闹地去庆祝吗?
晚上,我喝了点粥,然后,坐在窗下想那已有了深深皱纹的妈妈,想那些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想走来的这三十二年的点点滴滴,泪水常常打湿了我的脸!
夜深了,妈妈,你睡了吗?原谅我今天没有打个电话给你,原谅我最近很少回去,原谅我已很少依在你身边对你说:妈妈,我爱你!
妈妈,好好睡吧!祝您晚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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