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局部与全部
“美的追求,不能要求纯粹。纯粹之美,只应天上有。人间之美,必须不能纯粹。”于是,缺憾美就成为一种时尚,个性美就成为一种流行。
完美是残酷的,它不仅意味着没有个性,没有特色,而且要招徕诽谤和灾祸。在荷马史诗中,美女海伦的私奔导致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战争的双方无所谓正义与非正义,两边的英雄都为了她的美而倾倒,而流血。
按照赫西俄德的神话故事,宙斯把女人潘多拉赐给男人,乃是为了惩戒和降灾。所以,太完美的女人往往是灾祸。中国话里的“红颜祸水”估计也是这样理解的吧。
据说古希腊名妓弗里妮被控诉有冒犯神之罪,审判时,律师解开它的内衣,法官们看见她美丽的胸脯,就宣告她无罪。这是不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美也是一种资本,甚至是资源呢?只是她的美究竟是完美还是缺憾美就不得而知了。“美丽的胸脯”只是局部,说不定还有什么恶疾呢!古代中国四大美女不也都有难以启齿的难处吗?总之,他的“美丽的胸脯”已经成为她美的一个标签,一个烙印,深深地烙在了历史的胸膛上了。
2,自然与雕饰
局部也好,全部也好,只要美得自然,应该都称之为美。素面朝天的女人,最美。我相信不化妆的微笑更纯洁更美好,我相信不化妆的目光更坦率更真诚,我相信不化妆的女人更有勇气直面人生。不化妆,在我看来是一种自信,她敢于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众人,这也是一种真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然的纯美往往是最能吸引人心的。你能想象出一朵化妆了的花是什么样子吗?
女人化妆作为一种礼仪,又该另当别论。把你枯黄憔悴的像一册线装书一样的脸庞拿出去,放在惨亮繁荣灯光下,众目睽睽地看着,估计你也羞愧难当。“我昨天没有睡好觉,又忘记搽腮红了,浑身不自在的,好像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一个朋友这样对我说,“我真的不能不化妆啊。人家说赖斯,说美国对世界人们的态度,就像赖斯的脸一样。我可不想让人家这样说啊。”这样说来,某些时候,化妆倒是成为了人们对对方的起码的尊重,其必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纯美如玉,尚需要琢磨,又何况是“无足赤”的人呢?化妆也好,不化妆也罢,只要是自然的,即使是矫饰的自然,也是美的。
3,柔和与刚强
不记得是谁和我说,他不喜欢现代文学中李双双、江水英那样刚强的女人,他觉得这是在用男人的粗糙性格同化女人。那样的女性表现出来的只是豪言壮语包裹着的变态性格,一点也不可爱。
随即,他搬出了列夫•托尔斯泰。他说列夫•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塑造的娜塔莎,在《安娜•卡列妮娜》中塑造的安娜,在《复活》中塑造的玛丝诺娃,这三个女性都是女性优美的典范。他说列夫•托尔斯泰的审美的眼里,女性是绝对优美的,而男子则是属于壮美。
这样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未免有失偏颇。那《飘》里面的那个刚强的斯佳丽呢?她的美可是有目共睹的啊。我问。他无言了。
其实,柔和与刚强又何尝有明显的界限呢?再柔和的女子不也是有她刚强的一瞬间吗?虽然说那不能作为女性的基本特点来符合我们的审美需求,但这样的刚强不正是符合女性特点的吗?尊重这种刚强的柔和,其实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尊重女性,尊重女性的特点啊!
“女性是绝对优美的,而男子则是属于壮美。”可是哲学家福柯却有完全不一样的观点。他认为,“性别是表演”,没有百分百的男人,也没有百分百的女人。这种意义上说来,“女性是绝对优美的”,这样的观点就值得商榷了。
美的追求,不能要求纯粹。纯粹之美,只应天上有。人间之美,必须不能纯粹。那对于女性柔美的追求呢?
4,摇摆与坚贞
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中说:“女人的意志力就像用细带子系在帽子上的面纱,风一吹就飘来飘去,时时都有欲望在引诱她,时时都有世俗在限制她。”
英国的惠特尼也说:“女人像芦苇,在微风前摇曳,但是在暴风下也不会摧折。”
我觉得前者是对女性--特别是三四十岁女性心理的形象描绘,摇摆不定,时时受着诱惑,却又不得不甘于礼节的限制。这样的女性心理是被扭曲的,尽管她们看起来中规中矩。而后者则是表现了女性的坚贞和操守。摇曳归摇曳,但是她们能够在探索自身的道路上忍辱负重,能够踏着死去的肉体,拷问自己的灵魂中露出的圣洁的灵性。前者的限制是外界的,是“帽子”这个本体,而后者的限制--或者说约束,是“芦苇”自身的,这就更显出一种难能可贵了。这种摇摆与坚贞的矛盾的激发点,又便是美的极至了。
比如,《复活》中的玛丝诺娃。比如,《飘》里面的斯佳丽。
环肥还是燕瘦,沉鱼还是落雁。丰满或是苗条,玲珑或是修长。这些,都只是人们的一种直观的感觉。说是肥胖也好,说是丰满也好,自己感觉好,一切都好。说是干枯也好,说是苗条也好,自己满意就好。人是为自己而活着,自己认为自己最美也就够了。
美着自己的美,就是美的极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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