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子和尚

引子

一湾碧水。

浓浓晨雾。

一个官吏和他的书童来到河边。

官吏四顾，自语：“怎么没船呀？”

书童用双手拢在嘴边，朝对岸喊：“船子——”

浓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和一条船，渐近渐清，原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和尚。片名《船子和尚》亦由小而大及至映满画面，定格片刻后，大而化出。

1、　禅机

官吏见是个和尚，先是一愣，随即眼珠一转，待船靠稳，由和尚拉上船后，即发问道：“师傅平常都干什么？”

和尚未作回答，只是竖起手中的一支船桨，反问官吏：“懂吗？”

官吏瞠目结舌，看着书童。

书童瞪大眼睛，看着和尚。

和尚不再说话，慢悠悠划着桨，在水雾中穿行。

晨雾渐渐散去。

朝霞满天。

2、　一文钱

晚霞满天。

和尚扛着船桨，走在街上。街旁是一个挨一个的店铺。

前面有一个僧人。和尚赶上去，拍了僧人肩膀一下。僧人一回头，和尚伸出手，说：“给我一文钱。”

僧人说：“说出来就给你，说不出来就不给你。”

和尚放下船桨，叉手而立。

僧人问：“什么是佛法大意？”

和尚仍叉手而立。

僧人问：“除了这个，还有更高妙的事吗？”

和尚扛起船桨。

僧人不能对答。

和尚又伸出一只手，说：“给我一文钱。”

僧人只好给了和尚一文钱，走了。

望着僧人的背影，和尚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后走进一家小酒店。

3、　酒店

和尚找了个位子，放下船桨，坐下，喊：“小二，上酒！”

酒店中的人都惊异地看着和尚，议论纷纷。

小二走过来，怯生生地说：“师傅，您可不是一般人。。。。。。”

和尚大喝：“少罗嗦，拿酒来！”

小二只好抱着一坛酒走过来，从酒坛上取下倒扣着的一只碗，正要倒酒，和尚一把夺过酒坛，对着嘴“咕咚咕咚”喝起来。

小二愣愣地站在旁边。

和尚喝完酒，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到桌上后，起身扛起船桨，踉踉跄跄走出酒店。

街上一个老太婆斥责他：“师傅，你要自重啊！”

和尚白了她一眼，说：“我自炼心，干你屁事！”

4、　巧遇

旅店门口，十几岁时的和尚一身秀才打扮，急匆匆地往外走，正撞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和尚。抬头一看，叫了声：“守净师傅！”就退到一旁让路。

守净问：“上哪去？这么急！”

秀才道：“我去赶考。”

守净说：“考官哪比得上考佛呢？”

秀才问：“考官我知道要去长安，考佛要去哪儿呢？”

守净说：“你跟我去见传心师傅吧。”

5、　守净

传心——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在下山途中见到一个小男孩正在捡松籽，然后用石片挖坑，埋下松籽，又掏出小鸡鸡，往坑里撒尿。

传心一乐，问：“你在干什么？”

小孩答：“种松树呗。”

传心一愣，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正在种松树的老者身影。

老者问：“师傅，您能收我做个徒弟吗？”

传心说：“你现在这么大岁数了，就是悟了道，也不能弘扬大法了。不过，你如果再来的话，我倒可以慢慢教你。”

老者向传心和尚深施一揖，转身走了。

小孩见传心发愣，问：“师傅，您怎么了？”

传心从回忆中醒来，连说：“没什么，没什么。小家伙，你姓什么呀？”

小孩答：“百家姓里没有。”

传心问：“那你姓什么？”

小孩说：“信佛。”

传心说：“佛不是姓啊！”

小孩说：“所以我没有姓。”

传心赞许地点点头，问：“你想不想当和尚？”

小孩说：“想！”

传心说：“那好，咱们一起去问问你家大人，看他们舍不舍得让你出家。”

小孩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好嘞！”随后便拉着传心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山下走。

走到街上，一些市井无赖朝小孩吐吐沫、扔石头、起哄，骂他：“野种！”

小孩不理不睬，依然昂首前行。

传心双手合十，连说：“罪过！罪过！”

来到一家门口，小孩冲一个蓬头垢面正在纺线的妇女喊了声：“娘！”

妇人抬起头，看看孩子，又看看传心和尚。

传心上前合十，道：“施主，我想问问您，舍不舍得让这孩子跟我走。”

妇人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命苦啊！”

传心问：“怎么？”

妇人陷入回忆中，说：“六年前。。。。。。”

傍晚，一个少女正在河边洗衣服，栽松老者走了过来，作了个揖，问：“大姐，我可以在你这儿借宿一下吗？”

少女道：“你去问问我爹和我兄弟吧。”

老者说：“你先答应我，我再去问他们。”

少女点了下头，老者忽然化作一缕轻烟钻进少女腹中。

少女不见了老者，不由一愣，但也没太在意，端起洗好的衣服回家去了。

过了月余，少女吃饭时突然想吐，赶紧捂上嘴。

她兄弟惊异地看了她一眼，问：“姐，怎么了？”

少女摇摇头，说：“没事。”可一吃饭，又想吐，赶紧跑出门去。少女的父亲怀疑地盯着她的背影。

几个月后，少女显怀了。

父亲厉声斥责：“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滚！”

兄弟不知所措地看看父亲，又看看姐姐。

少女在街上流浪，逢人便问：“有衣服要洗吗？”

夜晚。少女蜷缩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一盆污水泼出来，浇得她浑身透湿。

暴雨倾盆。

少女跑进土地庙，一下绊在门槛上，摔倒后感到肚子一阵剧痛，不由痛苦地大声喊叫。

电闪雷鸣，伴随着婴儿的啼哭。

少女用破布包起婴儿，踉跄地来到河边，用脸紧紧地贴了一下婴儿的脸，然后一扭脸，把婴儿放进河水中。

婴儿啼哭着，被河水冲走。

少女泪流满面。

第二天，少女打工回来，路过河边，忽然听到婴儿哭声，仔细一看，婴儿被河水又冲回了岸边。少女赶紧跑过去，抱起婴儿亲了又亲。

少女背着婴儿沿街乞讨。

孩子会走路了，端着一个破碗，跟在母亲身后。

一群富家子弟追着在后面骂：“野种！”

孩子不解地望着那群恶少，又抬头望着母亲。

母亲叹了口气，拉上孩子的手，继续前行。

妇人从回忆中醒来，叹了口气。

传心合十，道：“阿弥陀佛！”

妇人突然跪下，对传心说：“师傅，您老大恩大德，给孩子找条活路吧。”

传心急忙扶起妇人，然后对孩子说：“孩子，给你娘磕个头，咱们走吧。”

孩子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响头，满眼含泪地叫了声：“娘！”

母子抱头痛哭。

大殿上。

孩子已长大成人，传心亲自为他剃度，对他说：“你的法名就叫守净。”

6、　平常心

守净与秀才上山途中，脚力疲乏，加之烈日炎炎，口干舌燥，见前面路边有一个茶棚，守净对秀才说：“老弟，咱们去喝碗茶，歇歇吧。”

秀才道：“好。”

两人走进茶棚。

老板娘见来了客人，就拿来茶壶茶碗，却不倒茶，对二人说：“茶钱我可以不要，不过二位得显出点神通来。”

守净说：“施主，我们学佛之人最忌卖弄神通，您干吗为难我们呢？”

秀才却二话不说，端起茶壶就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

守净疑惑地看着秀才。

老板娘却说：“还是这位客官道行高啊！”

守净这才惭愧地说：“我又忘了‘平常心是道’了。”

7、　入门

秀才跟着守净拜见传心和尚。

传心问秀才：“你来干什么？”

秀才摘下头巾，扑打着额头。

传心看了，说：“你先去伙房吧。”

守净说：“我带你去。”

秀才又向传心磕了个头，随守净迈出门槛。

8、　筛米

秀才迈出伙房门槛，正在筛米。

传心走过来，说：“你要当心，别把米撒了，这每一粒米都是施主们的一颗心啊！”

秀才说：“师傅，您放心吧，一粒米也撒不了。”

传心看见地上掉了一粒米，捡起来，说：“你还说一粒米也撒不了，这是什么？”

秀才说：“那是一颗心。”

传心点点头。

9、　锄草

传心对弟子们说：“明天一早都到佛殿前锄草。”

弟子们答应着，开始分头找工具，只有秀才暗笑。

第二天一早，众和尚与行者有的扛锹，有的荷锄，都来到佛殿前集合。

只有秀才端了盆热水，在传心面前洗头，洗完头又跪在传心面前。

众人还在纳闷，传心却哈哈大笑，说：“拿剃刀来！”

有人拿来一把剃刀递给传心，传心接过来给秀才剃了个光头。

剃完后，传心说：“佛家有十大戒，你。。。。。。”

秀才不听，起身捂住耳朵，拔脚就走。

传心喝道：“站住！”

秀才不仅没有站住，反而跑起来。

传心追着喊：“你就叫无住吧。”

10、　说法

禅堂上。

传心问徒弟们：“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无头无尾，无背无面，无名无字，各位有谁认得？”

守净站起来抢答：“这东西是诸法的本源，众生的佛性。”

传心用禅杖敲了禅床一下，喝道：“跟你说无名无字，怎么还说是本源、佛性？”

守净忙合十坐下。

一个尼姑起身问道：“请问师傅，什么是禅宗之秘？”

传心起坐走过去，掐了尼姑胳膊一下。

尼姑惊叫：“你还有‘这个心’？”

传心说：“是你有‘这个心’。”

尼姑满脸惭愧。

传心又回到坐位上。

无住起身问道：“什么是佛？”

传心指着大殿里的佛像，说：“那不是？”

无住说：“那是泥塑的，我问的是真正的佛。”

传心说：“那不是！”

无住说：“弟子刚入禅门，请师傅明言。”

传心问：“吃过粥没有？”

无住答：“吃过了。”

传心说：“洗碗去。”

无住恍然大悟，高兴地答应一声，就跑出了禅堂。

11、　读经

传心正在看一本佛经，守净看到了，问：“师傅平常不许我们读经，您为什么看呢？”

传心答：“我看经是图挡个亮。”

守净问：“那我们可不可以读经呢？”

传心答：“你们要看，牛皮也能看穿了。”

12、　打坐

传心正在盘腿打坐。

守净问：“师傅，您总对我们说‘禅不在坐’，可您怎么整天打坐呢？”

传心说：“禅不离坐。”

守净赶紧跑回自己房里，打起坐来。

13、　换骨

守净正打坐之时，忽觉头痛欲裂，急忙抱头呻吟。

无住在旁边看见了，赶紧起坐，说：“你等会儿，我去叫师傅。”

传心急匆匆赶来，看过之后，说：“这不是一般的头痛，而是换骨之痛，不要紧，过去这阵儿就好了。”

第二天，守净的头顶鼓起了一个大包。

14、　下堂

传心坐在一块山石上，守净和无住走过去。

守净问：“师傅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传心说：“想那不能想的东西。”

守净问：“不能想的东西怎么想呢？”

传心说：“不去想。”

这时，院主走来，对传心说：“师傅，您很久没有上堂说法了，大家都盼着师傅开示呢！”

传心说：“那就敲钟吧。”

院主敲响了钟。僧人们都跑到禅堂上坐好，等待传心说法。

传心走到座位上坐下，沉默片刻，又下座回自己的方丈去了。

众僧交头接耳，不明所以。

院主也觉奇怪，跟着传心来到方丈，问：“师傅既然答应了为大家说法，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下堂了呢？”

传心说：“讲经有经师，讲律有律师，怎么能怪老僧不讲呢？”

院主手抚后脑勺，仍不解。

15、　评价

禅堂之上。

传心说：“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们都把自己的心得说说吧。”

一僧说：“据我理解，师傅的禅法真谛是：不离文字，又不执着于文字，文字只是用来显示大道的工具。”

传心说：“你得到了我的皮毛。”

又一僧说：“我的看法是：禅法如电光石火，一见之后就难再见。”

传心说：“你得到了我的血肉。”

守净说：“四大本空，五阴非有，我所见到的真谛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禅法！”

传心说：“你得到了我的骨头。”

无住向传心深深一鞠躬，站到传心身旁，一言不发。

传心点点头，说：“你才得到了我的精髓啊！”

16、　不悟

传心躺在病榻上，守净端着药碗守在传心身边，给传心喂药。

传心喝完药，躺下，气喘吁吁地对守净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守净问：“如何才能解脱？”

传心反问：“谁捆着你了？”

守净又问：“什么是净土？”

传心又反问：“谁弄脏你了？”

守净再问：“怎样才能免除生死轮回呢？”

传心再反问：“谁又把生死给你了？”

这时，无住正在窗外，听了守净的问话，急得直皱眉。

屋内。守净问：“佛与法相去多远？”

传心比画道：“佛如伸手，法似握拳。”

守净说：“您再说得具体点儿。”

传心用手向空中拨了两下，说：“没那回事！没那回事！”

窗外。无住急得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屋内。守净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传心说：“你不该这么问！”

守净问：“那该怎么问？”

传心说：“等我死了再告诉你。”

窗外。无住把手指咬破了，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他自己却毫无知觉。

屋内。守净问：“师傅得到佛法了吗？”

传心答：“没有。”

守净问：“为什么没得到？”

传心答：“我不懂什么佛法。”

守净垂头丧气地端着空药碗走出方丈，见到无住，惊呼：“你的手流血了！”

无住这才察觉，赶紧用另一只手攥住受伤的手指。

守净声音沙哑地说：“我不知道怎么问师傅问题。”

无住说：“我知道，但不能告诉你。”

守净不解地看着无住。

17、　遗嘱

传心仍躺在床上，对无住说：“我死以后，你就找个地方开堂说法吧。”

无住说：“我这个人野惯了，不愿在庙里受罪，就想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传心说：“那你就去做一条渡人的船吧。”

无住说：“遵命！”

18、　坐化

传心病好了，又坐到法堂上。弟子们在堂下坐好，等待传心说法。

传心沉默片刻，突然惊呼：“法堂要倒了！法堂要倒了！”

弟子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扛来木头想支撑住法堂。

传心叹口气，摇摇头，说：“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啊！”说完，合十瞑目，坐化了。

众人惊呼：“师傅！师傅！”继之痛哭。

只有无住不哭不喊，合十敬礼。

19、　分手

渡口。

无住对守净说：“师傅临走前，让我做一条渡人的船，看来，这里就是我的归宿了。师兄日后遇上一个半个伶俐的后生，指点他到我这里来，让我把从师傅那里得到的东西传下去，也就算不辜负师傅的传法之恩了。”

守净与无住合十告别。

守净说：“不知你我今后会在什么地方相见。”

无住问：“你说呢？”

守净说：“不生不灭处相见。”

无住说：“师兄怎么不说‘就是在不生不灭处也不求相见’呢？”

20、　妓院

灯红酒绿。

一个妓女坐在无住腿上，搂着无住的脖子，摸着他的光头，说：“听说你们出家人有一种双修法，男的女的一丝不挂地在一块炼，那还不走火入魔了？”

无住笑着说：“要是真地一丝不挂，就不会走火入魔了！”

妓女说：“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一丝不挂。”

无住吹灭油灯，说：“那就来吧。”

21、　闭关

入夜。

下着大雨。

无住正在河边草棚里打坐，忽听有人叩门。

无住问：“谁呀？”

那人道：“行脚僧人。”

无住说：“别说是僧，你就是佛，我也不给你开门。”

那人问：“为什么？”

无住说：“没你呆的地方。”

那人无奈，只好走了。

无住叹口气，摇摇头，仍自打坐。

22、　等人

无住在河边闲坐。

一个僧人走过来，问：“干什么呢？”

无住答：“等人。”

僧人喊：“来了！来了！”

无住说：“你甭喊，你不是那个人。”

僧人问：“谁是那个人呢？”

无住不答，两眼盯着流逝的河水。

23、　岁月

河水中流过一个个花瓣。

河水中流过一片片落叶。

河水中流过一块块冰凌。

无住已变成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24、　指路

同样成为老人的守净拾级而上，来到一座庙宇，见分灯和尚正在堂上说法，就坐在堂下听起来。

一个僧人站起来问：“什么是法身？”

分灯答：“法身无相。”

僧人又问：“那什么是法眼呢？”

分灯答：“法眼无瑕。”

守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见众人看他，赶紧低下头，捂住嘴。

分灯赶紧走下堂来，找到守净，说：“我准是什么地方讲错了，让上座发笑，望上座不吝赐教。”

守净说：“你说的没错，只是缺个老师教教。”

分灯说：“请上座直言。”

守净说：“你要是真想学法的话，就去找我的师弟无住吧。”

分灯问：“这个人怎么样？”

守净说：“此人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在清浊江边为人摆渡。你要是去的话，最好把你这身袈裟换换，穿破一点，要不他不会教你。”

分灯说：“我这就去，请上座升堂。”

守净也不推辞，昂首走上法坐。

25、　传法

分灯来到河边，见无住正在钓鱼。

分灯站在一边，等了半天，见无住不理睬他，就试探地上前合十，问：“您可是无住师傅？”

无住抬头看了分灯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

分灯说：“是守净师傅叫我来的。”

无住放下钓杆，站起身，说：“嗷，你叫什么？”

分灯说：“分灯。”

无住问：“住什么寺？”

分灯说：“寺即不住，住即不似。”

无住问：“不似？不似个什么呢？”

分灯说：“不是眼前的东西。”

无住问：“你从哪儿学的这套？”

分灯说：“非耳目所能获得。”

无住重又坐下，拿起钓杆，说：“垂丝千尺，意在深潭，可就是到不了潭里，这你怎么不说了呢？”

分灯哑口无言。

无住收起钓杆，说：“既然是我师兄让你来的，就请上船吧，我送你一程。”

分灯上船。

无住解开缆绳，把钓杆放到船上，然后上船，把船慢悠悠地划到河中心，突然挥桨朝分灯打去。分灯一躲，失去重心，掉进河里，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又爬上船。

无住手端船桨，厉声喝道：“说！说！”

分灯刚要张嘴，无主又挥桨打去，分灯再次跌落水中，突然眼前一亮，继而通体透明。当他再次冒出水面时，只对无住点了三下头。无住这才伸过桨，把他拉上船。

分灯上了船，浑身已湿透，他把钓杆扔到水里，说：“如果把丝线和钓钩都扔掉，会怎么样呢？”

无住说：“就让丝线在水中漂吧。”

钓杆在水面上漂浮。

分灯深鞠一躬，说：“谢师傅！”

无住满眼含泪，说：“我在这儿等了三十年，直到今天才钓到条大鱼！”

分灯连忙捂住耳朵。

无住说：“这就对了！以后，你可以在深山老林里搭个窝棚，找个可教之人教教，别让传心师傅的法嗣断在咱们手里！”

分灯听罢，接过无住手里的桨，说：“师傅，让我送送你吧。”

无住递过桨，站在船头。

上了对岸，分灯身上还滴着水，就合十告辞，边走边回头看着还站在船上的无住。

无住突然大喊一声：“分灯！”

分灯一回头，见无住竖起船桨，说：“你以为我还有什么没教你吗？”说罢，踏翻渡船，没入水中，水中一片光明，许久乃灭。

分灯眼含热泪，高喊：“师傅！”然后跪在岸上，身形渐渐退后、缩小，只剩下浩荡东流的河水和广阔无垠的天空。

（画外音）“这就是发生在我国唐朝禅宗中的一段故事。”

乐起。

演职员表。

剧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