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幼年的我,没有夭折
我一出生,身体就非常虚弱,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休克,有时在睡着觉,有时是正玩着,有时正吃着饭,害得父母亲常常带我往返于家与医院,以至于家里人还有亲戚朋友都认为我不可能长大成人,可是父母亲却坚信,我一定能长大,因此,对我较对其他的孩子投入了更多的心血。
那年秋天流行麻疹,身体虚弱的我自然没躲过。
当时我正在院子里玩,忽然我就栽了个跟头,待我爬起来,腿就拐了,而且相当厉害。走路非常吃力。我正要去告诉在屋里做家务的母亲,她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她一眼看见我,简直是吓了一跳。她抱起我就去找医生。
医生见了我,只是摇头。母亲流着泪水,抱我回家。
一路上,母亲见人就说,“我孩子的腿拐了,是刚得了麻疹留下的,你们谁知道怎么治呀,告诉我,不知道呢,拜托你打听打听。”
母亲走一路,说一路,见人就说,见人就问,别人却是摇头、叹息。
这时的我迈步非常艰难,我要用胳膊使尽全身的力气,嘴里发出“唭唭”声,来协助腿脚,就是迈门槛或者是一个小坎,我都要摔跤。
母亲没有恢心,她又去亲戚家、朋友家去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我拐的第三天,就有人上门告诉母亲,距我村二十多里地的清风店医院有个老中医会治,但必须在得病的三天内去治。
当天,父母亲就带上我骑自行车到达清风店医院,找到那位老中医,请他给我诊治。老中医仔细地给我检查着,父母亲紧张地等待着答复。
“你们来得很及时,”老中医清清嗓子说,“只要你们坚持把她带到我这里来扎汉针,一定能治好。”
父母亲一听,高兴得什么似的,“医生,我们能坚持来,真是太麻烦你了。”
从那天起,父母亲就每隔一天,带我去扎一次针,无论天气多么恶劣,家里活多么紧。幸运地是,扎汉针不用交钱。可是每次父母亲看见我满腿的针,看见我满头的汗,看见我紧闭的双唇(扎针时我不发声音),他们总是那样心疼,无奈家庭条件差,他们就尽其力来安慰我:每次我扎完针,给我买二毛钱的驴肉(那时对我也是很大的一块),他们看着我吃下,才安心。
这样过了一百天,也就是说,我的父母亲往返了五十个五十多里路,而我的腿竟然好了,而且比没拐时还要有力得多。
那一年我不满四岁。
二、后门入学,成绩不错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上学晚,要满八岁才能上。
而我却因九月三十日的生日,学校就把我拒之门外。我几次跟姐姐去找中小学校长(那时候中小学设在一起,上中学的姐姐学习很好),都不能接受我,眼看一年级开课好几天了,我不能入学,全家人都很着急。
恰好本家的一位叔在当代课教师,母亲就找到他去给校长说情。没料到,当天晚上就捎来口信,让我第二天早饭后去找他,一定要带上入学的用具。第二天早早吃过饭,换上母亲为我准备的干净衣服,背上小书包——那是母亲用碎布条缝制的,姐姐曾用过,里面有二个本子,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带上小板凳就来到那位叔家等他,等他扫了院子,填了猪圈,吃了饭,梳了头,换了衣服,才带上我去上学。
我本以为是去那中小学,却跟着七拐八拐地来到旧大队部,这是一个有北屋三间,西屋三间的小院,院东南角有一个厕所。北屋开有一个门,房门大开着;西屋开有两个门,一个门紧闭,另一个门,房门大开着。从开着的门里面传出朗朗读书声。原来因为学校教室不够,一、二年级就临时设在这里。既然来到了学校,我就不能叫他叔了,而叫他许老师。
许老师领我来到西屋的门口前,里面坐有许多同学,前面有一块黑板,黑板前站着一个梳麻花辫子的姑娘,二十三、四岁,白白净净。我认识,是我母亲的好朋友素排的大女儿。原来她就是一年级的老师呀。许老师向她一招手,她就笑盈盈地迎上来。
“李老师,”许老师说,“我给你带来个新学生,也是一个好学生,不用我介绍了吧。”
“哦,不用介绍了,你去忙吧,我来安排,”李老师对许老师说,又拉着说“小雨,你来坐这里。”她把我拉到一个位置,让我放下小板凳就坐。
这样,我就成了一名小学生了。而因我上学晚,没买上书,就借同学的看,这一借就是一学期,我的学习成绩却总是满分。于是有一次李老师当我的面就对许老师说,“你真是给我带来一名好学生呢。”这是后话。
这个简易教室除黑板、板擦、粉笔外是一无所有,老师在离黑板二、三尺处,用粉笔画了六条线,就是六个排头的位置,后面的同学就依次往后坐就行了。
后又得知在北屋的二年级情形和我们一样,只是他们占了三间房,在屋子的东北角以砖头墙隔开一扇窗户的地方,里面紧着放了两张桌子,两把椅子,就是许老师和李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这简易地办公室里,两位老师备课、为我们批改作业、给我们评卷,而且他们还谈了对象,最后结了婚,过得很幸福呢,这也是后话了。
这个临时学校,没有钟,更没有铃,我们上下课都是以许老师的哨声为准。
这个临时学校,就只有一个厕所,附近只有两家居民做邻居,各一个厕所,也就是说我们总共有三个厕所用,而我们两个年级六、七十人,下课上厕所就是大问题。记得每次许老师一吹哨,我们两个年级一齐下课,然后男女生冲向院内的厕所,如果先到的是男生,那就是男厕所,男生就开始排队,女生就冲向那邻居厕所;如果先到的是女生就是女厕所,女生就开始排队,男生则冲向邻居厕所。偶尔也有时,三个厕所都是女生的或都是女生的,没占上的那方只有在远处等了。
这个临时学校,没有水,我们只有到邻居家去喝水,做为回报,我们每天放学前自觉地把他们家水桶都灌满。
我在这里一上就是一年,直到我们一年级暑假结束,上二年级时,学校才又盖好二间教室,我们才搬到中小学来。旧大队部的临时学校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我们的新教室,要好得多,有了水泥做的课桌,有了电灯,前面墙壁上有黑板,后面墙上也有一块,而且老师有了讲台和讲桌。不用说,我们上厕所,也不用急着去占了,要喝的水由各班班长从水井打上来,提到班里。同学们用学校统一配发的唯一把缸子喝水。
我们一上二年级,我们就换了一个男老师,也姓李。而原来教我们的李老师不久和许老师结婚了,她也不再教我们了,还去教一年级。后来,我们又换朱老师,又换另一个许老师,反正上了二年多学,一直没停换老师,直到三年级遇上付老师。而我的成绩一直不错,始终保持第一名,并且一上二年级我就入了队,并开始当班长,直到小学毕业,这为我上中学任班长,上高中、大学任团支书打下了基础。
三、骄傲的我,难忘恩师
我们上三年级不久,就换了一位新老师,她对我们是新老师,对她来说,当教师也是新职业。她是毕业几年的高中毕业生,来给我们当代课老师的。她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中等个子,身材瘦剥,头上扎个三寸来长的麻花辫,一脸的严肃,可是她要真笑起来,“哈哈哈”地让人一听还真是开心。
说真的,看她年龄和我姐差不多,而且以前没上当过教师,我起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留的作业,我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她让没写完作业的站到前面去,没等她话说完,我就起身大迈几步就站到前面去了,我还拿出一副架势:我是班长,我怕谁?看她气得嘴都嘟起老高,我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但没多久,因为一件事,我就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那天上午,我刚到校不久,肚子就疼痛起来,很快我就出了一身汗。班副看我这样,赶紧去报告付老师。
“我看看,”付老师来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会娟,来帮我把她扶到我屋去。”她对班副说,说着就和班副把我扶起来。
付老师把我扶到她的床上,给我枕上她的枕头,盖上她的被子,她嘱咐班副去领同学们读课文,就给我揉起肚子来。霎时,一股暖流便充满全身,我说不出话来,只有紧闭了眼,忍住泪水。
“肚子好硬,”付老师说,“你坚持一下,我去找医生。”她说着,拍拍我,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好静,想着我平时对付老师的不敬,我真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悔恨不已。
很快,付老师带医生回来了,医生给我进行了诊治,开了药,付老师又去给我拿药,回来又服侍我吃了药。
就时,上课铃响了,她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上课,等你好了,我给你补上。”
看着付老师把门轻轻关上,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从此,我对付老师是尊敬又爱戴,我是既抓学习,又抓工作,成了她得力的助手。从此,我便和付老师结下了不了的情缘,转眼她就教了我们二年多。她被调走的那天,我们全班所有的同学都泣不成声,我们的教室淹没在哭声和泪水中。第二天星期日,我们又不约而同地去上她家去看望她。
后记:后来我上了初中、高中、大学,运动会上,我总是参加百米跑和三千米竞走运动项目,而且总能取得二、三名的成绩,对别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当我上大学时,我哭着给付老师写了信,几天后,我又哭着读了她的回信。去年,姐姐家搬新家,我去给姐姐家安锅,姐姐告诉我说,她还请了别人。等到来人和我四目相对时,我们先是一愣,接着就同时快步上前,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是童年的付老师!我又见到了我的付老师。原来她爱人和我姐夫是挚友,这次是姐姐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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