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死时才50岁,到今年七月,正好两年了,老范是被一只狗咬过一年后得狂犬病死掉的。
老范未死的时候,在我镇是一个老资格的副科级干部,起初他还是一个小乡的乡长,后来撤区并镇,他就任了我们镇第一任副镇长候选人,但在选举的时候没选上,老范从此在也没有当过任何副科职干部,只是仍享受副科级待遇,老范也不在乎,组织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也不挑剔。
老范以前还当过体育老师,篮球打的很好,多少年都是我们镇机关篮球队的教练兼组织后卫,帮助我们镇机关篮球队赢得了很多荣誉,每当节日,镇工会主[xi]都要请他喝上两盅。
老范在九十年代还办过两次厂,但都因为经营不善,缺乏技术倒闭了,还欠下了几十万元的债务。有几次快过年的时候法院执行厅的专车便将他接到一个地方住几天,最后镇里主要领导找到县里主要领导疏通法院,老范才得以回家过年。
老范有两次婚姻。老范第一个老婆是我们镇中学的会计,人长的不怎么样,但骚得很,对性生活特别狂热,有相当多的性伙伴,据说有数十个人不下一次地看见过她在办公室里手yin。在老范最倒霉的一个春节期间,她和我们镇中学前校长私奔了。学校假期和开学工作无法开展,教师和学生家长反响很大,镇党委当即研究决定将二人除名(那时学校的人权、财权都由镇里管着)。从此,这二人便在外地过起了鸳鸯生活,听说一年后那女的得了个妇科的什么癌死掉了。
老范和第一个老婆有两个孩子,孩子学校毕业后,都在山东打工,并在青岛安了家,干的不错。老范最后和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经常和儿子打电话,每次都打好长时间,打过电话后老范有时还来上几句豫剧唱腔,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老范的第一个老婆跑了以后,老范跟没事似的,该上班上班,该喝酒喝酒,该打球打球,只是把房子和厂房卖了,还了几笔紧账。不仅如此,老范还承包了镇职业中学的10亩石榴园,边学习技术边管理石榴树。每天工作之余老范就泡在石榴园里,剪枝、上粪、喷肥、打药、一番辛勤换来了硕果累累。卖了石榴,还还旧账,老范的苦日子有了熬头。
老夏的到来改变了老范的生活。老夏就是老范的第二个老婆,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城里下岗职工,40多岁,人特别勤快,特别能干。她把笑容又写在了老范的脸上,石榴园里也多了两口子打情骂俏的声音,街市上又多了一个卖石榴的娘们。老范和老夏的日子过得就象石榴花一样红红火火。
我和老范真正接触是从2003年防治非典战役开始的,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战役中,老范被派到我任组长的组里,我们组一共5个人管5个村,每个村外出的农民工都相当多,那时节,我们日夜坚守在村里,指挥村干部和教师(因为学校停课,教师也加入到我们“防非”指挥部)在村里进行宣传、设卡点、隔离返乡人员、做群众思想工作,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有时上边来了指令,就是半夜里我们也要赶在一起研究落实方案,特别是隔离外出返乡人员工作,我们按照上级指令,对每一个返乡人员都要进行认真登记、上报、公示,然后在其家中找一间单间作为隔离室将其隔离,每间隔离室门上都落锁,钥匙由我们或教师拿着,在他们吃饭、量体温时我们都要去开锁。每天我们还要把当天工作情况汇总书面报上级指挥部,而且还得随时准备迎接上级检查组、暗访组的检查。大家天天都非常辛苦,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时老范的石榴树正花红似火,我有意给他多安排了一名教师,但老范仍然坚守工作岗位,把石榴园里的活计都砸给了老夏。
我们的“防非”工作在有序地进行着。一天,老范带着村医到隔离对象家中去量体温,一不留神,老范被狗咬了一口,我们都劝他立即去打狂犬疫苗,他却大咧咧地说他身体好,能抵抗得了。便又投入到紧张的“防非”工作中了,我知道老范是怕打预防针影响了我们的工作。我后来非常后悔当初没坚持叫他打狂犬疫苗,以至于一年后老范竟死于狂犬病。
老范喜欢喝酒,喝了酒就给我讲他的历史,讲他人生中的幸与不幸,讲他工作的心得。他还一再地点拨我,既要干好工作,也要做好领导和同志们的工作,这样才能进步快点。对此,我深有感触,可能老范当初副镇长落选就与没做好领导和同志们的工作有关。政治上的事嘛,复杂!太狡猾了不行,太老实了也不行。
老范发病的时候,光说冷,老夏以为他感冒了,就在下边诊所挂吊针,不见好,老夏打电话,我们用车把老范从家中送到县医院,医生诊断了老范的病,轻轻地说了三个字——狂犬病,当时我们都懵了。
三天后,在老夏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老范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本文已被编辑[ziyan0826]于2006-8-1 16:00:4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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