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房火40岁,我们同住一个单元同在办公室工作,他是领导的司机,我是内刊的编辑。在家属区他称住二层的我为二邻,自称是四邻。在机关他叫我“瞎编”,我称他为“放火”。我们几乎天天见面,有时他搞卫生会从四层拖楼梯到二层,我会拎出拖把请他回去,打扫完剩余。他对我讲话最多的一句就是:同事,血浓于水。但是,房火常常干着血上洒盐的事。机关有位秘书姓卞,他叫人简称“卞秘”;还有位巡视员姓栾,就称人家“栾巡”。久而久之,“便秘”“乱巡”取而代之。大家批评房火,他人面上点头作揖赔礼道歉,人下又对我讲:“同事嘛,都玩笑不起!瞎编,还是你好。”
房火喜欢养花务鸟。他常在四楼平台上喊我:快看我的花。走在路上,你得仰望驻足他才满意。如果在家,他就非要你拿出儿子看足球用的望远镜,仔细看到他手指的那朵花儿,并连连称好称奇才甘心。清晨,四楼总传来房火耐心教练小鸟文明用语的声音:你好!你--好--!傍晚,天空依然飘荡:你--好!你好!问他那是干啥呢?他回忆到结婚时说,媳妇儿娘家曾陪嫁过一个八哥,每天只讲一句话:“卖蛋,卖蛋,钱买票换!”(那是用粮票时代)你看,这鸟是在蛋禽市场旁天天听人叫卖学会的。从此,我一直就想培训出一只文明鸟。咱们南郊是文化区,过去也养过几只,都只蹦不会叫。这一只会叫了,又叫不好。但是,我有信心。不久,房火去深圳接新车,刚刚会叫“你好”的小鸟就放任自由了。忽然有一天,四楼有人在喊:“你妈!你妈!”从二楼探头望去,是那只来我们南郊生活正在学说文明话的小鸟。我喊到:“你好!”它叫:“你妈!”我气它一句:“你妈。”它比你还厉害:“你妈!”完了,完了。我不再看它。
房火回来后不再谈鸟叫,常拉些同事去吃中午饭。换成面包车,从文艺路穿过堵三挡四的西安市区,七拐八弯地来到东羊寺回民坊,一碗涝糟馄饨,几笼名店贾三包子,或碎馍浇刘家羊杂水盆······
这类饭局多半不是吃内容,是吃一种同事的热闹和愉快。饭后,房火总会给每人发一片口香糖。他的经济周到,给人以轻松和好感。
有一段房火拼命看书,问他看什么呢?他说想看看明白自己为什么生女儿。几天后,我们一起在机关楼前做广播操。我问他看书看明白了吗?他点点头。我问,为什么?他目空一切地说:“因为我媳妇儿不烧!”书上有科学讲道:“女人烧了,孕子。不烧,孕女。”接着,他横了我一眼说:“你太烧,才生子!”我笑他变为女人专家了。我问他真知道女人是什么吗?他答,当然知道。是球!你没听说吗?女人十七八岁是橄榄球,二十岁是蓝球,三十岁变排球,四十岁当足球,五十岁象高尔夫球,六十岁就是氢气球了。机关同事闻声大笑不止。就有人讲道当今社会对男人也有的一个比喻,说男人是狗。二十是哈吧狗,三十是狼狗,四十是野狗,五十是饿狗,六十是疯狗,七十是没有脊梁骨的赖皮狗。
你能选择同事吗?就象我们不能选择兄弟姐妹。我们每天二十四小时,八小时和亲人在一起,八小时睡觉,还有八个小时就是与同事在一起。同事就象一双手的十根指头,作用各异,谁长谁短?合力就是完整,谐调才能完美。
同事是一种天缘,是一种比水还浓的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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