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季是火热的,我躲在室内度假,不敢出门,就如一滴露水,受不得太阳的炙烤一样,我怕我打开房门,太阳就会把我烤化,但太阳法力无边,紧闭的房门也阻挡不了它的进入,它蒸发了我所有的灵感,让我整日枯坐成一块风干了的木头。
我无所事事,我什么都想,又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呆呆地和这个酷暑对峙着。终,我无可奈何于它的淫威。虽然我一贯标榜自己是快乐写作者,但对于一个酷爱文字的人,还有什么比自己头脑空空、笔尖艰涩更让人惶恐的呢?
蝉却在窗外的高空里,隐于某个青枝绿叶间扯破嗓子高叫着,向世人没完没了地吟咏着它今年创造出来的“新作品”。在我看来,它的虽单调却不停止的才艺展示,就是一场大规模的“通俗文艺”的演出,就是对文思枯竭的我的嘲笑和讽刺。我无地自容,可是我却阻止和驱赶不了它,只有任他无休止地聒噪着我的耳膜,使我烦躁的心绪愈加焦灼。
恰在这时,我收到了散文大家杨稼生老人的来信,我对鸣蝉挑战式的喧叫充耳不闻了,因为这封信对我来说,无疑于闷热的午后,迎面吹来了一缕缕清凉的风,梳理着我烦乱的思绪。他对我的肯定和鼓励,多么恳切和真诚,显示了一代大家对晚辈的扶持和厚爱。文中一句话,更是如响槌擂鼓一样敲击着我的心:“多读书——古今中外名家佳作,尤其是古代文学作品,它们养文呢。”文虽简短,但却意味深长,使我如长跑队伍里的落伍者一样,顿增勇气。我知道他的养文是涵养滋润现代文,一个作者如果没有古文学的功底作基础,没有深厚的文学素养,他(她)的文字就没底气,没分量,在文学创作的路上,就不会走得太远。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茅塞顿开的我,知道了自己跑不动和跑不远的原因,以前孔雀哥哥和其他朋友也多次说我的文章没有厚度,我还一直不以为然,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定思痛了。曾经有很多朋友问我,都爱读什么书,都读了哪些书,我对此总是付之一笑,惭愧得很,因为我没有什么阅读量,也没有自己固定的阅读书籍,只是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我手写我心”地随意涂抹些心情文字,这些纵使是真情实感,但它们并不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富,现在这笔财富,被我严重透支了,所以我家先生戏谑我:“今后还写什么呢?”他的言外之意我明白,就是说我可以写的东西很少了。的确,我如今什么都不能写了,几篇文章只开了头,感觉牵强附会,无病呻吟,于是就像抓起自己不爱穿的衣服一样,随手丢弃在一个角落里,再也不想提起,即便勉强穿上,自己都不愿多看两眼,也就没勇气穿出去示人了。
“知了……知了……”
知了的鸣唱再次响起,此时听来,竟然舒心愉悦,每年进入七月以来,一直到夏末秋初,日日月月,它的“作品”几乎没有划上句号的时候,为了有一天能够头顶泥土钻出地面,羽化成蝉,有的蝉竟然在黑咕隆咚的地下潜伏了17年,对于一个弱小的飞虫,这不见天日的十七年多么漫长难熬!但我觉得它们一定是在执着地等候时机、积蓄能量,它终于能够飞到大树上,与蓝天白云为友,和清风明月作伴,吮吸新鲜清露,放声高歌、扬眉吐气于炎炎盛夏的每一个火热的日子!所以蝉是最能称得上后积薄发的“创作者”了,它最有资格称“知了”,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
浅薄无知、视野狭窄的我,面对智者一样的蝉,我什么都不懂,我自惭形秽,伴着它悠扬高亢的乐曲,我毫不犹豫地从书架上拉出了《古文观止》,先好好啃读我们老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吧,我要用他们源远流长而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启迪我的灵感,滋养我的文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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