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怒,自曾家桥那所茅屋别后,竟有16年了。这16年中,我之蜕变,是极分明不过的。归其功劳,只在我先被暴力改造了灵魂,次又被冷漠改造了肉体。至于是哪些英雄,当然不便具指。因为我首先要安全稳妥地存活。我将瞪大眼睛,看这命运之舟,究竟颠簸着我,会漂向何处?
舵,我装做不见。一手攥紧了自由,一手挥舞着嘲讽,也实在没有多余的肢体。自然地,血,也并非不曾沸腾,但冷却的也快。铁木真征服了半个地球,陶渊明却只是处东篱,望南山,世人竟一并称赞。可见所谓的正果,到底是巴黎时装演出,悠忽的很。而竟据此殉葬者,古时不知多少,现在不知多少,正纵身的,和正掘土的,还不知将有多多少少。"六亲眷属,总是冤愆,富贵功名,如同泡影"。阿怒,人生终有完结,是事实,可我决不情愿为自己掘土。
官老爷的报刊,尤其时事类,我依旧在拜读。"真理愈辩愈明",可自开始,真个辩台上竟惟有正方! 反方哪里去了? 为什么去? 生存第一,还是不过问罢。因只有一种声音,我便不得不试图从这声音里,寻出别的意味。但又因世故,总以最坏的结论去推测耳目所及。比如罢:社论里强调团结,我一定联想到在官老爷的上流社会里,一定有阴谋不团结的;领袖们要建立"和谐社会",在我眼前,马上现出目下乱世的火光;至于"坚决反对某国干涉我国内政"等口号,则需要亲自走访思索,瞻仰收容审查所的壮伟倒塌,和拜领从"罪犯""歹徒"到"犯罪嫌疑人"的封号的转变。所以,官老爷们的报刊里,也是有营养和教益的,只要檫亮眼睛,细细咀嚼。
上次你来寻我,我不在,彼时我去了佛山。那房,本是委托父母照料的。谁想他们却将房子退还了。所以我只好在活力小区另寻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居室。自由也罢,寂寞也罢,我仍将紧紧攥着。文章是久不曾写了,废弃的稿纸却不少。有胆无文,我终究未能在正方的阴影和笔锋的应对间,杀出一条血路。但不舞文弄墨的小老百姓,竟在笔墨之外,另辟一径:玩"斗地主"! 流行起始的时间,正合"建立和谐社会"的号角吹响。这实在令我赞佩。一个"斗"字,竟盛纳了十几亿人的心思。
阿怒,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和那个女人的故事,已成历史,我正给它钉上最后一枚棺钉! 血痕,也正痊愈之中。谢谢你寄来的酒,它能麻醉这些痛楚。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7-31 19:37:1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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