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蔡站长去报社做一个节目,他要我带上我的稿件拿去给报社的蒙老先生,让报社的人认识一回我,或许能给我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我很开心,为了这事准备了一些时间,在这北京有一个人对我那么关心,实在难得。
北京娱乐信报的总部在丰台,这天聚会的是城区来的读者,大学生,发行站的站长和站里的代表,听说节目的主持人是一个上海来的女主持人,我这在小地方长的人只能跟着站长来看大厦里的热闹。
蔡站长最初调到昌平区时就认识我了,那时刚到了北京,千里遥遥来的一个人举目全是陌生人,幸好受到蔡站长的招待。我是个穷光蛋,来了,就空空一个人,只能聚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也是初到昌平的,只有一张床,没办法了,为了让给小的,他就非要让我睡到床上,他在地上打个铺。心里满是感激。我想自己年轻,就说我年轻,把地板让给我睡吧,他又不愿意,没办法了,只好听从领导安排。站长平日里管着手下几十个员工,还得给我做晚饭,自己都想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呀,还没有想到北京人那么好。当然,我从小笨,连饭也不会做,工作也做不好。
站长曾经是国营企业的干部,下刚了就跟报社拉上了关系,所以怀里放着很多事情,而我就是想从别人的眼中去了解北京去了解这个社会。他得教训我的偏执,广博的知识让我心为之叹服。他看过我的文章,给了我很多中肯的评价,一直的支持着我,叫我到图书馆去多看看书,或者走自考的道路。
感谢站长,当时给我提供一份工作,让我不用为生活所忧惧,可以安心的看我想看的书。
我们都喜欢生活在有亲人的地方,而我却想着北漂,希望用自己的一双手支起一片天,可是却根本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料子。幸亏有蔡站长的精神的物质的支持,才好好的度过美丽的时光。
我们的节目就是把那形同父子的情宜,把我们的往事讲述出来。他待我真的很好,正找不到报答的途径,有这么个机会正好可以表达对他的尊敬。我的工作能力很差,在京我也很多时间泡图书馆,他没有说过什么,照常的邀请我一起吃饭,照常的听他讲这个社会性的我所不了解的事情。把我和尊敬的人放在记录片里,让更多人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好的北京人是我一直的心愿,我也用笔去描述过他,但总觉得不满意。
热闹的场面,蔡站长领着我去认识报社的人,而我显得很拘束,好象自己的身高太矮一样显得低人一等,不知说什么好。站长是个爽快的人,谁见了也能侃一侃,我呢,除非熟人,不然很难讲很多。不久坐在会议室里开始彩排,拍照,录象看着别人都自信的过了关,就我有问题,记好的台词早忘记了,我总想用我自己的语言来现场表达对站长的感谢,讲述他对于一个初来北京的人所做的一切,可惜身边就坐着他这个平易的人,他也拍我的腿,鼓励我不要怯场。只是谁也救不了我,就是怯场,使得摄象机总是对着我,一遍遍重复站长对我的情宜,其实我又觉得很好呀,我只想表达我的这份真情感。
真正的主持人来了,很漂亮,本以为我可以一次性过关,没想到让女主持又在我的对话中停留了十来分钟,要把那么多的往事,在几分种里表达我高估了我的本事,完了又得重来。过关了,站长把我叫到一直在主持场务的蒙老先生的身边,他是这里最尊敬的人,看着他收下我的稿件,心里更是乐着,不管怎样,有人帮我推广一回就是很幸福的了。蒙老先生很可亲,给我这个小青年良好的印象,只是节目花的时间太多,他说一定会好好看看我的作品的,就又招呼别的人去了。
报社在大酒店招待的夜宴里我喝了酒,平素是不喝的,跟这些该感激的人碰杯表达我的谢意。我成了大家谈论的焦心,主要是他们对我的经历的好奇,因为我有连我自己想来都后怕的经历。就是我曾经花一千多元徒步行走过九个省的事,吃什么住哪里,遇到多少风险等等很多问题,我只能轻描淡写,可以说这是痛苦之旅,现实中的比我说的要艰难许多,餐风露宿哪敢在大雅之堂里来诉苦。
由于我的文章过于苦涩,而且我的徒步记录除了写我的所见,更多的是我对社会的看法,比如我总会说到台湾这个问题,我是个激统派,认为统一拖的太久那就没有了机会。而且过多的关注到乡村的教育,和百姓对于腐败等社会问题上,就是写的长篇中篇小说,我的文章中都要拉个台湾的字眼,还要把笔伸到阴暗角落里。写的不好,题材不对,所以蒙老先生将我的文字退了回来,让我的心里有了点失落。蔡站长安慰我,他说我写得很不错了,但不要涉及到社会的阴暗,写的太黑了,谁也不喜欢看,往光明的一面写,让别人认识了,再说别的也不迟。
曾经认为年轻就是资本,我是个生活在底层的小农民,而又常常和大学生混在一起,还有个性的问题,因而喜欢写悲剧,把普通的社会事件,变得阴森,不吓着别人也吓我自己。想一想蔡站长的话很有分量,我是该好好检讨,重新来过。
从蔡站长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他很豪爽的,遇到什么问题也能乐哈哈的,很少会把眉头皱着。他的生活特有情趣,比如春天来了,骑上电车到山里去看看,打山泉回来,也会去麦田边采点野菜回来,摘几束槐花来炒菜。而晚上,只要有个收音机,听到那说书人开说了,那就可以听到睡觉了,从来也不会想着做太多的别的事情,很安祥。
记得那回站长邀我去十三陵爬山,那里叫天池,他说想看看那山顶上的水库。我是个贪玩的人,从小就住在山脚的广东人,对于山有特别的亲切感,在山里我就像一个野人,能跑能跳比平时走路还要活跃。站长就不行了,五十多了,刚开始还能跟着我快点走,不久他就气急,说走不了那么快了,但他又是一个坚持的人。
北京的山枣多,没有太高的树木,那些矮树很可怕,总是长着刺,不小心就给划伤了,老是勾住我们的裤子,我们又为了采点大个的甜山枣,要往荆棘里碰。后来走到没有路了,上了不行下也不行,前也是拦腰的树枝,后又是刚走过的带刺的树,真是进退两难呀。我笑着说,站长,这回我可害了你,早先不往这儿走多好呀,别看十三陵水库就在不远处,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去。他也笑,反正都走到这里了,上不去就下吧!
没有人走过的山里,移动一百米就得好长时间,有时候还得面对特崎岖的山路。我告诉他这种路就是我从前多次行走的,一个人在深山里走,就那样走到天黑,怕也没有用。他说还头一次走到这样的地方呀,一个字难。抬眼看看天,太阳都跑到西边去躲了,变得温柔多情,霞光满天,站长也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那美丽的景色。
乐观的人在什么时候也是笑盈盈的,等下到山谷,太阳也经睡眠去了,站长见到山泉先喝上一通,大喊一句痛快,终于下得了山。回到住处,阿姨在门口责备,说老蔡怎么搞的,爬山到黑才回来,还以为在山上过夜搞露营不回来呢?站长满脸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山枣,说你看,多好的枣呀,就专门为摘又大又好的枣给你吃才晚了,瞧,对你多好。我也笑了,有时候觉得他们老夫老妻就像初恋的一样,五十岁也一样过得甜蜜蜜。
跟站长去过很多的地方,说去一起工作,不如说去玩,我喜欢新鲜的地方,放遂心情,他也乐意叫我跟着去感受一回。后到蔡站长的权力大了,他管理的人增加了一半,总部也搬到了回龙观,我也因为觉得自己的见识太浅,钻在图书馆的时间也就多了,所以见到站长的机会也就少了。再后来回到了广东,远了,对蔡站长也常常想起,很是感激他当初对我的帮忙,只能偶然的打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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