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听到那首熟悉的《梁祝》就会想起兰。
记忆中的兰,长得可爱,娃娃脸,眼睛比嘴巴还要大,时时闪现温柔的涟漪。
记忆中,那片蓝色的天空就是心中的兰。
大一时,我们县的学生由于通知来得迟而到校较晚。到校那天正好是十月一日,学校放几天假,举目无亲,少许没有回家的却又都不认识,很是无聊。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我和她两人。她走到我跟前问:“你一定也是xx县的!”纯朴的乡音!顿时一阵亲切之感漾溢全身,望着她那天真的笑脸及穿着很漂亮的休闲装,再看看自己土里土气的直褪裤、夹克衫外加千层底布鞋真有些惭愧。可一想起老师说的“人不能只讲外表,更主要的是才学”顿时又莫名生出一股豪气,因为我的成绩在xx县里很好,故而有些自负。
“对,xx县的!”普通话虽然有些别扭,不过,自我感觉还算好。
“你叫兰吧!?”
“你怎么知道?”
她那苹果脸上惊喜掺半,那悠兰的大眼睛,象秋天的湖水,又像黄昏里的天空很是迷人。离家在外,能有一个知心老乡,可真是幸事,可我到校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我又自负起来,其实贴在校公开栏上,与我同班的xx县学生只有我和兰。
“我还有事,bye!"望着她近乎婀娜的身姿渐渐远去,心中有一种莫明的兴奋。于是我瞢懂的我就开始相信缘份。
大一下学期时,学校准备在我们系中组建一个业余西洋管弦乐器班,报名的人可谓多了,我望着人群自私地感叹流行音乐对人的蛊惑太大了!对于爱好音乐的我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音理、视唱、练耳、乐器我都懂一点,可就是怕形象不行,热心的阿兰帮我在她同乡那里借了一套西装给我穿上,自我感觉蛮精神的。在下午的面试会上,在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几位“音乐专家”坐在上面,我从未见过这阵势。我开始有些紧张,兰在门外用左手给我做了个“v”,望着那悠兰悠兰的眼睛,我心里渐渐恢复了平静,那一天我超常地发挥了音乐水平。音乐是她的强项,就凭她那甜美的声音自然是一路绿灯。于是,我更加相信是缘份让我们爱好音乐。
此后,我们经常在一起练习器乐,她学的是小提琴,我练的是萨克斯管。每一个金色的黄昏我们都会相约在学校后面那边松树林里专心地练习。她拉小提琴的样子很可爱,圆圆的小脸镶着棕黄色的琴,柔柔的臂在晚风中优美地拉着弓,经常爱练那首凄美的《梁祝》,每每那首曲子响起的时候,我都会有种种莫明的忧郁。偶尔累了,她便眨巴着大眼睛听着我动情地吹奏《春风》和《回家》。三年,我们就这么很默契地练习,默默地倾听,默默地鼓励,本来都缅腆的我们也没有说过爱情的话题。
由于我们是师大,毕业前省教委普通话检试组要来我校检测学生普通话水平。于是我们朝也读,暮也读,吃饭练,睡觉练。我原本就平翘舌音不分,前后鼻音不分。在系里组织的“一帮一”的活动中,兰花费了很多精力,使我的普通话水平上升非常快,连我们的班主任也刮目相看,并且说开玩笑说她有一种什么密招,我望着她那悠兰悠兰的大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写了几首诗送给她,她便爽快地接下了,没有说什么。
毕业前,我们xx县的十来个老乡相约聚在酒店里集会。那一次,我们几个男士喝惨了,原本认为几个女同胞不会喝酒,可竟然在我们半醉之时乘热而上,喝得我们几个又唱又哭。好友胡傻笑着,我呢,只有睥倪醉眼傻坐一旁,高则是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并且不时挥舞着手臂,似乎红卫兵大串联一样,不时有乒乒乓乓的玻璃破碎之声——那是他手臂的杰作。几个女生的模样也不太雅观,琴笑得花枝乱颤,芳泪眼像蜜桃。梅醉得跳起了“摇摆舞”,可不一会儿却大哭起来,原来为的是与何之间的恩怨。于是我们又慌起来了,又是劝这个,又是拉那个。唉!最后还是胡哥解决了问题“吵什么吵,马上要毕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化解了该死的恩怨?想让别人看笑话?!”于是,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
“走,咱们去跳舞去!”
灯光闪烁,鼓点声猛烈地撞击着我们本已麻醉的身躯。醉眼矇眬中望着兰,她的舞跳得倒蛮不错的。
“雨,来一曲”我忙摇头,眼睛都有些发花了,鼓膜也几乎要被振破,心也要跳出胸腔一样难受。于是,我悄悄悄走出舞厅,到外面透透气……
哪知原本不常巡查的系主任,那天晚上不知出了什么毛病,竟然到各个班巡视纪律,发现我们xx县的学生都不在,忙向学校汇报,校长很是气愤,并说要严肃处理。第二天,系主任就找我们训话批斗,兰表现得非常英勇,“主任,是我提议的,与他们没有关系。”一句话把责任全揽了过去,真傻啊,兰。我则惭愧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们这些男人真是像个男人!其实我们班主任也不愿让学校过份处分他的学生,他费了不少口舌,讲了不少好话,甚至还走了后门,让学校给我们一个口头警告处分算了。这一场灾难总算是化解了。
毕业了,由于家境贫困,我回到xx县参加了工作,那天在车站,我留恋地望着她,她也默默地望着我,只说了句“相逢相嘱皆是缘”……
车缓缓地走了……
兰继续留在省读书,工作也在省城,便音讯全无了。每当我拿起那把闪亮的萨克斯,就会想起兰,记忆中那片悠兰悠兰,那首凄美的《梁祝》便再次在耳边回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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