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从没想自己该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喜欢和小伙伴们玩那些才子佳人的游戏,自己扮做那个娇羞的小姐,连说话都带着一些扭捏作态的感觉。如果换做现在,一定听了会忍不住大笑出声来,可那时候,演者投入,听者也不曾因此而小看了自己,倒是一副沉迷的样子。
上学了,也没有如何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翻看那时候的照片,留着半长不长的短发,乱乱的,灿烂地笑着,那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很白地晃着眼,一双眼睛细眯着成了两条缝,胖胖的的小脸对比瘦瘦的身材,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那时候我在班里是活跃分子,学习中等,却会参加学校的每次活动,唱歌,跳舞,朗诵,毫不含糊,而且每次也都能拿到名次。如此下来我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大会小会都少不了我的身影。因为声音洪量,常被派了做大会的主持人,无论多少人坐在台下,我都不会怯场,反而更加自信,那种坐在主[xi]台上慷慨陈词的风采,让我至今怀念不已。
转眼到了初中,算是迈进了青春期的门槛儿,女孩子的爱美和要强之心一点点地给我的行动蒙上了羞涩的外衣。我开始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和行为效果,不但出门前要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还会注意自己走路的样子,当然,在班级里的表现更是想做到无人可比,我以为这样才应该是真正的我。
现在我想起一次语文课上的糗事还禁不住要脸红,当时我自己认为在班里读课文是无人能比的,而且语文老师好象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每次都是第一个叫我来读。渐渐地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老师准备叫人起来读课文,我必定心里象开了窗一样地快乐,只等她话音一落我就站起来显露我的嗓音。可是那天不知道语文老师怎么想的,她并没有按照套路行动,第一个起来读课文的不是我,这让我准备马上站起来却不得已又坐下,心一下子沉了一下,转念一想,下一个一定是我,等等看。可是,第二个被叫起来的仍不是我,我的自尊心一下子象决堤的洪水,不但心装不下了,还立马涌出了眼眶,虽然我极力地掩饰和安慰自己,但终于还是经受不住如此的打击,我开始哽咽了。也许是老师终于不忍看我那委屈样儿,她叫我起来读课文了,可想而知我那隐忍不住的哽咽会把课文渲染成怎么样的一塌糊涂,而坐下后,我就把头埋在了胳膊里伏在桌上,不肯抬头了。
之后,我发现原本的那些优秀的成绩在我并不单单成了一种资本,也成了桎梏我自由展示自己的框架。我不能容忍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失误,无论是学习还是别的任何事情。我总是会很在意地想如何去做某一件事,怎么样做了才能让别人接受和认同而不会小看我或者嘲笑我。我终于在自己的骄傲中把自己培养成了依着别人眼光做为衡量自己行事尺度的女子,我从不肯在任何事情上站在自我的角度地想一下自已,而是认真地考虑这样了别人就会认为我有原则、公正、合乎公德,在我的准则里,我必须做成人前那种无懈可击的完美的女子,至于自己的感受,便是后话了。
可以想象得到我的累,而可笑的是,若干年来,我无法说服自己,年复一年,我渐渐找不到了本色的自己。但后来我却很悲哀地发现,当我一直在照顾着别人的感受的时候,仍然会有不满和中伤,仍然会有人在人后用种种你不存在的问题来评论你,我突然地感觉到这世界的无聊和自己的可笑。
读阿q,我想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活得很洒脱很自我,这点让我多少有些汗颜。而我知道我是谁么?我想到了那句话:人至察则无朋,水至清则无鱼,而我在对自己无比苛刻地小心翼翼的时候,我得到了什么?除了蒙蔽自己的那些一时的虚荣之感,还有什么会握在手?而我,又真的能做到完美么?那些曾经中伤过我的人,他们的准则是什么?是的,他们中伤了别人,他们得到了快乐,而受中伤的我,又能做些什么来反击?
于是,我终于能放松了对自己的奢求,学着阿q在世事里试着再度找回自己,我也会在不眠的夜里问着自己怎么样才是完美的,而这尺度却不再是从前的标准。有禅言:心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已别无他求,只希望自己的心可以摆脱他人的目光,放纵地驰骋,挥洒我的本性。人生苦短,如果自己不善待自己,还能要求谁呢?
如果,你现在问我:“你是谁?”
我会傻傻地一笑:“我就是我自己。”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6-7-29 10:07:4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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