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曾执著地认为幸福就是与那个时时念着的人厮守,就象西式婚礼中牧师主持下庄严的婚誓所言,无论富裕无论贫穷,也无论其它诸事的顺与逆,只要两个人的心融在一起,就是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那份满足。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心中红毯上一路走去,将是怎样一种浪漫啊。
后来,恋爱了,投入了,在一次次的甜与痛中经过,慢慢的心变得麻木,而仿佛那许多被爱触动的感觉都变得不再鲜活不再真实。最期望的那个人没有一直守在我的身边,而最盼的那些浪漫的情节也并没有如期的上演,一切都如流水帐般清淡却伤人,那些对幸福最切切的设想都被现实一一击破,似乎变得不敢再奢望更不敢守候。
在这期间,仍旧和不曾真正在意的他谈表面的恋爱,然后一起毕业、分配,一起工作。在周围的人对我们不合宜的恋爱评论和破坏的时候,我毅然埋藏了内心所有的不甘,草草地和他在一个没有婚纱没有宴会没有礼宾没有新居的日子里走入了婚姻,与其说是结婚,不如说是对自己爱情梦想的一种放弃,虽然我知道嫁给他这一生不会错,但我知我那时的心已碎,无所谓快乐,无所谓幸福,无所谓痛苦,无所谓失落。
婚后的生活是艰难的。我们在租来的三十几坪的七楼里构织着福利分房的梦想,工资半数都交给了房东,有同事劝我就是买处平房也算是自己的,这样交租何时是头啊,但我却坚持自己的骄矜,不肯委屈一下自己。终于,房东找个理由把我们赶了出来,我那份虚荣多少也在现实面前低下头来,那时候正是供暖季节,北方的出租屋在供暖季前都差不多会被订空,如果不肯住平房自己烧炉子,那么想短期内找到一个差不多的住处是极难的,。最后房子找到了,却与原来所住的天壤之别,那是一间底楼门市里面的小屋,没有下水,厨房是接出来的,既便在白天也要开着灯,卧室里面一个粗大的下水管不时地发出难闻的味道——这对养尊处优惯了的我根本是不可能接受的,但看着老公四处奔波着找房子,我的心不自主地开始疼,我隐忍了心底里的那些委屈,微笑着和他搬了进去。回想起在那冰冷的底楼,我们相倚在床上看冗长的电视剧,夜里听着老鼠在天花板里跳舞相拥在被窝里聊天,感冒的老公刚能爬起来就来照顾发烧的我……,那些情景仍不免会有梦一般的感受,恍若隔世。
正是由于老公的无微不至,我麻木的心开始有了些许感觉,常常被伤感的歌感动的时候也会想,是不是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在你已握在手的时候不懂得享受,却偏要把那些曾经的伤捧在手心里不时地来提醒自己过往的痛?这对于生命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虚渡?
半年后,我们终于靠父母的接济住进了自已的房子,那种苦尽甘来的快乐让生活变得不再沉闷。虽然我仍然懒惰得不做饭,不爱打扫卫生,爱睡懒觉,老公仍然如瓷器一般地呵护我,甚至会帮我找出各种开脱坏毛病的理由。而在我不时地因小事对他狮吼的时候,他就会安静地等着我消气,来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任由我的手左右攻击,也不肯与我吵一句。我不知道别人的老公是如何的,但是我只能嘴硬地说这是我的好命,我嫁了谁他都会如此地对我。而当我读着期刊里那许多幸与不幸的爱情、婚姻并为其中的情节动容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辩白其实不过是为那份心虚做遮掩罢了。
一个家没有孩子就不是完整的,曾经的我一直拒绝孩子的到来,不是不爱,而是觉得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也许是年纪的关系,也许是由于对快乐的另一种理解,当我去医院看望生产的同事时,轻触着婴儿那柔嫩的小手,一种做母亲的愿望油然而生。而当老公忍着激动的心情把我小心翼翼地双手举起的时候,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难得的泪花。宝宝在腹中四月后开始有胎动了,老公会顺着我手的指引轻轻地抚触,我也在宝宝用劲儿地踢着肚皮的时候感受到那胀得满满的幸福。
而今,儿子已经七岁了,我的家里每天都有他淘气极了的欢叫声,虽然我们没有丰厚的家财,在单位也依旧是普通的职员,我却已更改了自己年少时的那份理解,我会不时地想起分娩时被推向手术室时我抓紧老公的手终于不得不松开的时候那句“我疼……”,想起当时老公溢于言表的那份焦急,想起看到刚出生的儿子那一刻复杂的心情。
我只能说如果再让我细数幸福的感觉,那么所有的过往与未来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一家人相亲相守的平安和那份过尽千帆之后无欲无求的平淡。当我们挣扎着向命运要得公平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放缓自己的脚步,试着走出事外。我们虽做不来佛家的菩堤本无树,却也学能着善待自己,给心找个舒服的角度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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