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读初中二年级了,学习一直很好,但近临初三,县上进行了一次统考,儿是兴高彩烈去的,我是满怀信心在等待;每天考完试,儿子总要打回电话,听那语调,看来形势不错。
儿子放假了,在家等成绩,整天看他快快乐乐,用他的话说,如果正常,进入全县前十名问题不大。对于儿子的自信,我也是充满信心的。
儿子学习挺辛苦,头发都已白了不少;我从北京同仁堂药店为他专门买回了上好的何首乌,他妈是天天为他熬药。
儿子也很懂事,平日里我们很少为他的学习额外操心,但是每次大考,我的这心总是要收起来的;有时我也觉得对儿子不公,仿佛儿子这考试已不是再为儿子,而是给我这做父亲的心里寻找什么平衡。
终于学校老师有电话来,先说了儿子不错,最后才说了儿子的考试成绩;他是从语文报起的,但我是越听心越收在了一起;当说到物理和政治只考了七十多分时,我一下子软坐在了沙发上,一时的心绪全乱了,不知道该给老师怎么回话。
怎么会这样呢?我此时此地不知该做怎样的发泄;儿真的很辛苦,可我的心里也负重呀!
我抽上一支香烟,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心境平顺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做不到。我头靠在沙发上,闭住双眼,儿学习时的一幕幕从我脑海中掠过……
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我也不知道;这时儿子走进来了,大概他太熟悉老子的这种神态了,一下子也生出胆怯来。
“爸爸,是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感觉得出来,儿子问的很小心。
“是的,你的物理和政治只考了七十多分,这回要进入全县前十名,没什么希望了。”我没有用眼光去瞟儿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我怕看到儿子的目光。
“爸爸,对不起!”十四岁的儿子在听完我的话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不能不看儿子,这时只见他站在客厅中央,脸颊已挂满泪珠:“爸爸,我真的尽力了,我太想考好了,就是……”儿子没再说下去,我也没办法再听了。
“好了,咱们也不能一次成败论英雄;你去吧。”儿子用和他身高不太协调的胳膊抹着脸颊的泪走了。
儿子一米七过了的身材,看去是那么地单簿,灰白了足有三分之一的头发,没有一丝的亮色。不知怎的,我的鼻子突然一酸,苦泪涌出眸眶……
“你这是怎么啦?”妻子这阵子走进来,大概她也见到儿子了:“没考好下次再努力,又不是中考和高考,你怎么可以这样逼儿子?”妻子毕竟是母亲,她心疼儿子是自然的。
“你误会了,我……”我想给妻子解释,但这会儿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呀!这哪里是在教育儿子,分明是在为自己的心理寻找依托。”妻子不依不饶:“我早对你说过,你是你,儿子是儿子,别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儿子,你的思想太沉重,儿子受用不起。”妻子说着也流泪了,她好象还要说,大概是看到我的目光也无助,止住话,抹一把泪,也走了。
我一人呆在暗暗的客厅里,一盒香烟全变成了云雾,萦绕在我的头顶;儿子的一声对不起,妻子的一席心里话,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已没有了基准,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自私,甚或自私的都有点无耻。
儿子在隔壁的屋子流泪,妻子在劝,我在这边的客厅茫茫然然,泪也渗出眼角。是的,儿子才十四岁呀!在他幼小的心境里,怎可能承受我这已被社会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思想和欲望呢。
不就两个七十多分吗?儿子已经付出了很多,瘦弱的身体,四百度的近视眼镜,还有不能再负重的大脑,我还要让他怎么样?
为父的可怜,面对社会,捡不回失去的梦;做儿的也可怜,面对父亲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什么。儿在流泪,也许是伤心的泪,也许是委屈的泪;我也落泪,一半是为儿子,一半在为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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