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某天。纤若站在布满阳光的街道上望着一个方向出神,因为这个方向的深处淹没了浩然的身影。
浩然就这样走了,走过了他们共有的时光。是他将这段时光折断了,他带走了一部分,也留下了一部分。
这段时光里她是那么的爱他。纤若想,有爱的感觉很特别,没有见到浩然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轻飘飘的,轻得可以让自己随意的飞起来。可见到浩然后,想飞却飞不起来了,因为心里已经装满了他,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了,所以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轻盈的感觉了。
纤若认识浩然的时候是个冬天,那个冬天没有下雪,总是艳阳高照。
纤若的记忆里,小城每个冬天都会下雪,有时候还会很大,像这样的冬天,她长到25岁才是第一次见到。她想,也许这个冬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许她的预感很对吧?!真的,就在这个冬天,她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了当司仪的浩然。
那天的浩然是夺人眼目的,一身白色的套装让他出尘、洒脱,行云流水的话语把整个婚宴的气氛调节的温暖而又热闹。
那个晚上,纤若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他,并且在浩然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目光里,扰乱了她的思绪,红了她的脸。
纤若不知道怎么去向他介绍自己,她在自己小小的心里做着梦样的设想,可她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向他的步子。
婚宴很快结束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以外,本来情绪高涨的她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人慢慢地行走在有月亮的冬天里,虽然穿了羽绒的长衣,瘦小的身躯也被裹得很紧,可她还是觉得很冷,来自心底的寒冷,此时她多么渴望能有一个拥抱,一个他给得拥抱。可此时他在哪里?也许到家了,也或许正在某处陪着他的女朋友。
纤若有些想落泪,孤独的滋味蔓延全身。
地上的影子在她的旁边像在嘲弄着谁似的,摇摇摆摆。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心里恨恨的,恨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转眼就要告别冬天了,纤若想,这个冬天应该是有故事的,为什么会没有呢?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的,难道自己的感觉真的被这个纷扰的世界淹没了,自己已经变得麻木了吗?她有些疑惑地审视自己的内心,竟然找不到让自己安静下来的理由了,因为那里已经全是浩然的身影。
这个世界无论怎样浮华,纤若还是认识了浩然,这就是缘分,纤若在和他握手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也许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
原来浩然是她一个亲戚的亲戚,过年的时候,他们在他们共同的亲戚家里认识了,浩然握着纤若手的时候,纤若觉得这似乎像场戏剧,可这戏剧却逼真到让她迷失在从他的手心传过来的温暖里。
浩然说:“纤若,我们那么陌生,为什么我却觉得你无比熟悉呢?”他的眼睛里有些惑惑的。
纤若看着他,心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她没有说,只是笑。
浩然说:“噢,我想起来了,你很像一个人,好像呀!”
“谁?”纤若好奇地问。
“一个女人,和我生命有关的女人。”浩然的脸上有些江湖的味道。
“曾经的恋人吗?”纤若轻轻地问,心里没有来由地动了动。
“是的,让我刻骨铭心的人。”
“哦!”纤若忽然觉得心里好乱。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是你,我总是想从身边人身上找她的影子,对不起,对不起。”他的脸上满是歉意。“我应该忘记她的,是的,应该永远忘记的。”
“是吗?她离开了你?伤害了你吗?”
浩然眼里一抹黯然一闪而过,他很洒脱地挥了挥手说:“都过去了,不说了。哈哈!看看,我还是我,不是吗?”他竟然很放肆地拧了一下纤若的鼻子。
纤若看着俊美的浩然瞬间亮起来的脸,迷人,夺目,她的脸红了,并且害羞地低下了头。
恋爱了的纤若没有事情的时候就陪着浩然,她喜欢挽着浩然的手,靠着他健美的身体散步,或者和他手指相扣着漫步在街市里。任时间如流水,她却觉得这样的感情像是一种永恒,美妙而又温暖。
“纤若,你真好。”浩然说。
“你也不错呀!”纤若小鸟依人的靠着浩然。
“纤若,有一天我忽然离开了你,你会伤心吗?”
纤若心里一惊,她看了看浩然,浩然脸上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我忽然好冷呀!浩然,我的浩然。”纤若环腰抱住了浩然,她似乎又预感到了什么,这讨厌的预感,好烦好烦。
从冬天走过,又走过春天,炎热的夏季里,纤若此刻竟然好冷,冷得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虽然浩然此刻把她抱的好紧,她还是颤抖了。
“纤若,不要吓人好不好,我只是说说而已。”
纤若看着地上两个人搂抱着的影子,感觉它有些诡异,似乎它瞬间就可以跳起来,钻进心里,冰冷住自己脆弱的心灵。好怕人、好怕人呀!她想。
夜凉如水,喧嚣的尘世已经歇息了,可纤若的心里却尘土飞扬,她不知道浩然为什么会那样说,她的预感告诉她,浩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她了解浩然,因为他是一个从不随意乱说一句话的人,随时随刻他都像个司仪,说着职业样话,这样的话必然有所指,必然有目的。
纤若回想起近来浩然常常发呆的,常常会在和自己说话时忘记回答。一个有心事的男人,不是事业上出现问题,那么他一定是感情上出现了问题。浩然的事业一帆风顺,那么一定是什么人让他心乱了,纤若知道,那不是自己,是谁?究竟是谁呢?
浩然不是个很容易爱上一个人的人,纤若知道这点。可浩然偷偷地打电话,并且不再让她碰他的电话了。这样的情况以前没有过,难道他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吗?
床头的灯火昏黄,一如她此刻昏黄迷乱的心。
“纤若,你是个好女孩。”
“也许吧!”
“不是也许,你是好女孩。”
“好女孩有什么用呢?”
“纤若,你都知道了吗?”
纤若看着浩然有些歉意的脸说:“你说呢?”
“你既然知道了,那么我就说了吧。她回来了,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的身上有她的影子吗?她离开的日子里,这个影子满街都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幻觉,因为我爱她,我忘记不了她,她的离开反而让她在我的心里成为了风景,这片风景随着她的影子慢慢地占领了我的整个世界。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个影子从我的心里驱逐出去,越想忘记却清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痛苦,你知道吗?我常常彻夜不眠。”
纤若看着他的脸,是的,有些疲惫,有些松弛,有些愧疚,有些神伤。她想这也真难为他了,也许这就是爱情吧!虽然自己很爱他,可他却爱着另外一个人。这真的应了一句话:我爱的人爱着别人,爱我的人我不爱她。
“纤若,是我对不起你。人有时候真的很贱,我就是那个贱的人。”
“呵呵!这就是命运吧!可你记住,我很爱很爱你,知道吗?”纤若泪如雨下。
浩然双手扶着纤若的肩膀,“别哭好吗?让我们离开的美丽些。”
纤若心想,这个男人真他妈的不了解女人,分手就是分手了,骂街都可以,还他妈要分得美丽些,真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她的心里骂着,恨恨的。泪肆意横流。
浩然很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纤若,是我对不起你,纤若,请你原谅我。”
“我真的只是一个影子吗?”
“你们很像,真的,但你是你,她是她。”
“呵呵!影子会是你是你,她是她吗?你是不是连自己都分不清了呀!”纤若忽然想,没准以后她也是自己的影子,只是苦了这个男人。
浩然眼里闪过了迷惑,但只是瞬间。纤若知道此刻他也无法辨别清楚的,因为他对她的思念已经占领了他所的思想空间。思念的力量是可怕的。
纠缠,这就是纠缠。纤若知道,影子只是一个纠缠的开始,真正的纠缠还是人自己,还是爱情和别的什么。
“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会。”
“好,你要保重。”他伸出了手。
还要握手呀!真的好笑,握手就没有恩怨情仇了吗?这个自己的爱着的男人呀!做什么都想完美。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纤若感到了浩然的颤抖,她竟然很平静,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人真他妈的不可思议,此刻自己应该痛哭流涕的呀!
“纤若,你要好好的,我永远祝福你。”
“你也是。”
“纤若,我忽然觉得我不了解你,你竟然这样坚强。”
“|是不是男人和女人分手的时候女人哭了,男人才有成就感呢?我一直就是这样,说明你从没有真正去了解我,因为我只是一个影子。其实影子也是有思想的,因为它依附了人。”
浩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伶牙俐齿的纤若说:“你恨我,是吗?”
“爱和恨常常是走在一起的。你走吧。记住,我很爱很爱你。”
浩然缓缓转身,慢慢地走远了。影子与背影在纤若脑海里反复切换,然而还是敌不住他转身瞬间里眼中含着的泪。
她心里像吃了没有熟杨梅,酸涩涩的,看着那个曾经依靠的身体消失在视线以外,她还是流了泪。
夏天的天空因为常常会下雨,所以天已经被洗的很蓝很蓝。阳光放肆地挥洒着激情,满天满地的热度弥漫着。
纤若站得有些晕的时候,才缓缓向街道的阴影里走去,身后的影子追随着她一路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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