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老天烦了心,又或者是害了眼病,这几天总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仿佛是要把满腹的烦忧和满眼的积物一气地彻底冲刷个干净,还原自己金光闪耀、光芒万丈的眸子来,从而更犀利地洞察这世界的恶——彰显于外在的恶和隐藏于内里的恶。
然而,此刻的我却再难融入雨中了。世俗的累已束缚我成笼中鸟,虽是万分不愿千分不甘,奈何为生计逼迫,也只能暂时忍受这刻骨的痛苦,远离雨中的清凉和宁静,投入喧嚣,投入无休止的奔波中。不过,我终可以偷得几分闲暇,使禁锢的绳索得以短暂松懈,虽则世俗的疲惫最易拖累赏雨的心,把所有的赏雨的心情都钝化为面对苦难现实的忧郁和忧伤,但终归我可以拥有短暂的忧郁,终归可以拥有短暂的忧伤,那短暂而永恒的感觉却就象我赤luo着身体奔跑在雨中,我,是最原始的自我,享受着最原始的享受。
我渴望拥有雨丝般的忧郁,我渴望拥有雨丝那绵延千年似的忧伤,就象我渴望拥有雨中流浪者的沧桑,因为很多时候沧桑就是人生最丰富的经历,就是人生磨砺后铸下长长的岁月之痕。这个时候,岁月就是个最神奇的丹青妙手,挥毫泼墨间挥洒的都是成熟,都是气质,都是男人的阳刚。我希望拥有男人的阳刚,但我更希望拥有这阳刚背后孕育的淡淡忧伤。有人说:男人的忧伤是种最至纯的境界,是种有了上百年份的红酒,是需要我们细细地用心灵去品尝的。或许那味道是酸酸的,但一定酸酸里也搀杂着厚重的芬芳,久而弥纯,久而弥香。似乎就是我咀嚼在嘴里的雨丝,纯却淡泊,绵而悠长.
我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四楼的窗户前,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雨幕,把眼光拉的很长很长,我的心似乎也跟随着飘了出去,飞向那雨刚来的地方……我要把我的心交给雨神,我要丢下这罪恶的皮囊,我想我是水的结晶,我要我的心跟着飘渺的雨丝飞扬。此时,我眼中的世界是朦胧的,有着雾一样的色彩,站立四楼的我便仿佛是在云中了。远处那一抹的青山,也在雨中苍茫了自己,变成飘忽不定的形状,我想一定是在害羞了,一定是被雨神看了几眼就害羞得把脸儿也隐匿在薄薄的轻纱中央,只留下更加飘逸的发丝和更加飘逸的长裙在清风清雨中荡漾,却更显得身材的婀娜,更显得矜持的高贵,美的就象梦一样。
往日车水马龙的公路上现在变的极为平静,只偶尔有一两顶或粉红或浅绿或花色的雨伞经过,吸引我的目光也随着雨伞的移动而渐行渐远渐随渐远。他们就犹如自由的花,诱惑我心中自由的种子也挣扎着,开始蠕动发芽,甚至也想冒出鲜艳的花,也如他们那样的自由,也如他们那样的漫步在雨中,体会那雨丝入骨的清凉,体会那最深入魂灵的颤动。虽然雨伞的阻隔让身体的感受蒙了层人工的幕,甚至让心灵的明镜也贴上了层物化的膜,但那份自由仍然让我羡慕让我渴望,毕竟我只能穿着庄重的套装站在水泥砖瓦建造的走廊。
我想我知道那顶粉红的雨伞下是对年轻情侣,因为在靠我的这侧就露出半边男人青春的臂膀,滴着水却喜悦的挥舞着,牵动粉红的雨伞也发出粉红色的哆哆嗦嗦的笑;我想我也知道那顶浅绿的雨伞下是对中年夫妇,因为我分明看到他们互相搀扶着互相依偎着,脚步异常沉稳异常坚定的走向前方;而我想我最喜欢的那顶小花伞一定是属于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的,我看见小家伙穿着背心和短裤,脚上还穿着双红色的小凉鞋,身旁也许是他的奶奶吧,脚步蹒跚而缓慢。小家伙却努力的高举着双臂努力的擎着小花伞,或许小嘴也因为双臂的抬高而有微微的翘起吧,我想那一定会更加可爱。小花伞在小家伙的手中轻轻地摇晃着,小花伞在小家伙的手中或有意或无意地倾斜着,我想小家伙一定在想:奶奶年纪大了,奶奶是不能淋雨的,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要保护好奶奶的。而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远去的慢慢消失了,路过的还在眼前,未到的还在远处,他们都是我心中游离的风景,都有着我心中渴慕的自由。或许,他们也看到了我,用同情或者悲悯的目光,我也成了他们眼中的风景了,但或许带了更多的悲剧的色彩。
有一辆车远远的驶来,轮子旁带起蓬勃的水雾,象打开的半圆的花,打着晶莹剔透的旋转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一路走来,仿佛在宽阔的马路中间燃放了两道白色的礼花,合着薄而透明的雨幕,有着天山雪莲样的绽放。人行道上的人们偶尔有驻足观望,我想他们的脸上一定带着宽容的笑:或许人家有要紧的事情吧,或许开车的是个小伙子,要急着去接自己的新娘。可是,我知道,是清凉的雨丝让大家沉静了自己的心,是广博的雨幕让大家拥有了宽容的心,是纯净的雨魂让大家具有了自己最纯真的心。
我开始痴迷雨了,我想我注定要在雨中迷失掉所有在现实中的记忆,然后变成一张白纸,象天山顶上的雪那样洁白无暇,在阳光的照耀下放射圣洁的光。我想我注定要在雨中完成罪恶心灵的自我救赎,然后打开心结,还原本我的真身,拥有莲花一样的高洁纯真。
现实只是我暂时的羁绊,现实又怎能阻挡我心的高远?我注定是属于更辽阔的原野的,我注定会在宽博的雨中找到蜕变的契机,再突化为更加自由的灵魂。
本文已被编辑[历史的足迹]于2006-7-28 1:34:3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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