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姐(三)劲草先生

发表于-2006年07月26日 下午3:28评论-0条

(三)

后来我姐出嫁了,嫁到了岸山瓦房吴家,姐夫叫吴应轩,当兵,还跟大哥黄修贵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

姐出嫁那天,我参与了送亲的队伍。我作为她的大弟弟肯定要去送她的,而且在她哭嫁我的时候多次叫我送她到岸山。我没去过岸山,当我踏进岸山地界,心里极不是滋味,起伏不平的山峦,怪石嶙峋,巨石狰狞,乱石矗矗,细石鳞鳞,土地散布在石旮旯中显得贫瘠干燥,一条山石小道三湾九斜到瓦房吴家。吴家住在半山腰,房前是陡坎,房后是石壁,出门就爬坡下坎,很少有一段平直的路。我姐是看中了吴家什么要嫁到这里来?不,不能怪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得不听,何况我姐是个大孝女。在岸山生活的人们是十分勤劳的,只可惜一年辛苦半年粮,每到四五月青黄不接时,就有不少人跑到良家坝来借粮,待秋收后加倍偿还,年复一年,代复一代。但富有的人家也是有的,可惜这种人家在岸山太少了。

岸山山高石头多田地少,田主要在下半山,土在那满山遍里的石旮旯中,以种玉米为主。在这种环境下做农活是可想而知的,上坡下坎,身背肩扛,再棒的汉子也觉累的。打那次送亲过后,我又到岸山去过几次。有一天是星期六,只上半天课,按母亲的安排,叫我放学后去岸山看望我姐。我背上书包,迎着午后的骄阳,没有一点风,群峰却披上了金甲。我爬到岸山快翻坪时看见了姐,她正赶着牛耕自家的自留地,原来不会赶牛耕地的她也会赶牛耕地了。我接过她手中的犁头,,固然没有姐熟练,这完全是生活所迫呀。又有一次我去看她,她背上背着六全,肩上还担着满满的一挑粪,艰难地往山上的自留地里爬去,我很心酸,眼泪都掉出来了,姐却没叫一声苦。我主动接过姐肩上的那挑粪,吃力地爬到了她家的自留地,她把六全用围裙包好后放在旁边的石旮旯中,一边留心六全一边耕种庄稼。自留地种完了,还得回家喂猪喂牛,然后煮晚饭吃。姐心里肯定有苦衷,我看得出。可她从不在我面前诉过一声苦。她的这种思想,好像是从远古遗传下来的,压在心头,比磐石还要沉重,就算有千百万人的力量,使不齐劲,也很难撼动她的心灵。姐在生产队里是军人家属,理应得到照顾,但她不需要别人怜悯她,现在还达不到要人怜悯的程度。她在生产队里出满勤,队里年终结算都比其他劳动力分的红(粮或钱)多,她还每年喂养两头猪出糟,一头交给国家,一头自己吃,瓦房队的社员们都羡慕她。

这样过了几年,姐夫退伍了。记得当年退伍兵都安排了工作,他却回到了让他牵肠挂肚生他养他的岸山瓦房。姐夫的回家给整个家庭带来了生气,累活重活脏活用不着姐多出面了,有姐夫担着呢,一家人和和美美,相敬如宾,好不快哉。

可是好景不长,我姐丢下姐夫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走了,走得突然,走得凄惨,走得让人伤心悲痛,就连老天爷也掉了七天七夜的泪水。

本文已被编辑[季锋]于2006-7-26 17:13:39修改过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劲草先生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季锋
☆ 编辑点评 ☆
季锋点评:

姐姐的一生似乎从没有享受过,劳碌,使她最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