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
姐,她叫黄修英,一个心地善良纯朴厚道的农村妇女。可她走了,走了已经三十年,走时她才二十七岁呀。
姐是岸山瓦房吴家的媳妇,为吴家添了两个儿子。在生第二个儿子时,她走了。她走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就像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临产的她在一阵剜心割肉的痛苦中生下了第二个男婴。接生婆麻利地把婴儿包裹好后递给了姐,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男婴胖胖的红润粉嫩的小脸,听着男婴清脆响亮的哭声,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甜蜜的微笑。突然,她的脸上止不住的汗珠直往外冒,脸上的喜悦被逐渐抹去。她咬紧牙关承受着身体逐渐虚弱所带来的痛苦,卫生纸垫换了一卷又一卷,下身仍然浸红了一大片,连三床棉絮都湿透了。姐得的是胎盘滞留,死神渐渐地逼近了她。憨厚老实的姐夫吴应轩急得团团转,只顾催促着接生婆想方设法救救我姐。这个接生婆有三十多岁,又没经过医学培训,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大出血,就是她知道是啥原因引起的大出血,在边远岸山村寨,谈不上什么医疗条件,也对此束手无策呀。接生婆只是一味安慰我姐要坚持下去。人都不行了,怎么坚持呀。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姐身上的血也一滴一滴的流尽,没有跟姐夫和两个儿子说上半句话,就闭上了双眼,带着深深的遗憾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姐去逝那天,母亲领着水井坎的几位长辈赶到山岸瓦房吴家,只见吴家悲天恸地,母亲也止不住剜心的悲痛蹬在女儿身边痛哭起来。姐夫更是声泪俱下,哭得死去活来。老天爷也为姐早逝掉了七天七夜的泪水。刚满三岁的儿子叫六全,几天没见妈妈总是哭丧着脸吵闹着,大人们只得哄着他,说他妈妈走亲戚去了。最可怜的还是刚生下来的男婴,一出世就失去了妈妈,失去了母爱,只得由姐夫带着。由于没有奶吃,哭啼声几夜不停,好像在撕碎姐夫的心,在撕碎外婆的心。姐夫只好请瓦房寨子上有奶水的妇女代喂。虽说没吮上“百家奶”,可瓦房寨子上有奶水妇女的奶,这个男婴都吮过,来不及吮奶时姐夫就喂些糖水或米粥。但这也不是办法呀,一个大男人又当爹来又当妈,能带好孩子吗?特别是男婴咋办?他犯难了。亲戚朋友也怕他带不好这个小男婴,大家凑到一块商量,是姐夫自带还是送他人收养?众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认为他人收养为上策,这不仅可保全男婴的性命,如说选到好人家还可保证男婴的茁壮成长。姐夫出于无奈,勉强同意了众人的意见。送人送给谁呢?这时从钱家沙坝来看望我姐的亲姑姑发话了。她说她有个侄子在文新粮管所工作,只有一女,身边没有子嗣,家庭条件优越,但缺儿子少了许多欢乐与生气,为了传宗接代和老有所养的问题,早就想收养个儿子。我母亲问姑姑她的侄子叫啥名字,姑姑说叫郑守全。郑守全大家认识。当年在粮食部门工作的人是很吃香的,许多人都巴结在粮食部门工作的人,要点菜油、大米供应,在粮食部门没有熟人还很难办,自然在粮食部门工作的人家庭条件比一般家庭就优越得多。在坐的亲戚朋友权衡了半天,最后认同了姑姑的想法,送给郑守全收养。姐被安葬上山的第二天,郑家来抱男婴了,也没写任何字据,男婴就归郑守全收养。顿时,姐夫欲哭无泪,只见他脸上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才失去妻子的他又失去了儿子,心里怎么好受呢。为了儿子能幸福的生存下去,他只能忍痛割爱了。这怪谁呢?能怪姐夫?不,谁也不能怪。怪就怪当时的农村医疗条件太差而不能挽救一个农村妇女的宝贵生命,怪就怪老天爷睁开眼睛不能保护我姐而让她芳年早逝。小男婴被抱走了,姐夫望着抱走的小男婴远走的姑姑,心里祈祷着,愿他一路走好,一生幸福。
本文已被编辑[季锋]于2006-7-26 17:10:2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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