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婚宴安排在下午五点,九龙饭店。
为了参加她的婚晏我颇费了一番心思打扮自己,将长发分为两层,上边一层紧紧地盘成一个髻,用一枚红珊瑚攒成的发夹夹着,下边一层散着;着了一条淡粉色的长裙,坎袖的长裙恰如其分的托显着浑圆的双臂;一又细跟的白皮鞋是刚回县城时买的,因为不习惯穿高跟鞋一次都没穿过;淡扫了一点苹果绿的眼影。
赶到九龙饭店大红的喜字耀着我的眼,新郎新娘双双站在饭店的门两边。抢先握住朋友的手:“恭喜,恭喜!”却看到她黛眉间堆砌着散不尽的愁云。她着灰白色的职业套裙,短发,要不是胸口别着一枚新娘子的小红花,我会怀疑今天谁是主角。进到里边看到稀稀落落的几位客人,多是像我一样年龄的。暗想:长辈们还没到吧?
新郎大约四十岁,一表人才,尤其一副金丝眼镜,衬出他满身的书卷气。朋友二十多岁,不是十分漂亮,看起来却明朗爽快,两人站在一起,天造地设般。
依然没有长辈来,我意识到他们的婚礼是不受祝福的。但婚晏的气氛却空前的热烈了起来,都是年轻人坐在一起一会儿就熟,况且有几位是我高中的同学,有狗熊,狐狸和红豆。我们谈论着阔别以来的感触,实在想不到当年青涩的少男少女到现在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狐狸和狗熊拼酒,大碗大碗的喝,我和红豆开怀畅谈。狐狸迷离着双眼大叫:“什么我爱你,你爱我,到头来都他妈的滥爱,枉费了老娘的一片真心。”
新郎新娘敬酒,朋友不胜酒力软软靠在了我身上,我站起来正好把她夹在我和新郎的中间,我一脸欢喜的举杯和大家同饮,我的杯子忽然飞了出去,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红的珊瑚珠子散了满地,晶莹的在灯光下晁着,长发附了满脸,我被狠狠的推搡着,满耳朵充斥着“狐狸精,臭不要脸的”之类恶毒的咒骂。我摔倒了,嘴里咸咸的,挣扎着往起爬,只看到满地的鞋子。
我被两个彪形大汉揪着头发揪了起来,狗熊扑上来打开了他们,两拔人打了起来。我瑟瑟的缩在墙角里,看到朋友在新郎的怀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警笛长鸣,我被送到了医院,其它的人去了派出所。一场婚晏以流血而结束,而我却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挨了一顿打。
给男友发信息,问他:“可不可以不分手?”他回:“当你躺在别人怀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向他百般解释证明对他的爱是多么纯洁,自己是多么无辜,并没有对不起他更没有背叛他,他冷冷的说:“你没默许他,他敢?曾经你对我不也是那样?”我开始回忆我们在公园里的一条小河边,我轻轻的向他的肩头靠去,他吻住了我,问我:“喜欢我吗?”我点头,他的手顺着衣服摸到了里边。从那天起我们开始热恋,并很轻率的将一切都给了他。原来在他眼里是我勾引了他,告诉他:“我就是妓女,是破鞋,是不要脸的。”
掀开被单,拔掉针头,茫然的走出医院,小城七彩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我想大笑,想对苍天大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就是又找了一个想把我甩掉吗?何苦找这么蹩脚的借口?酒精麻醉了我全身的神经,我感觉自己没肉没血没灵魂了般。醒来之前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原来妈妈在身边。妈妈说:“新郎的前妻去闹事,打错人了,她现在还在派出所,妈一定要和她打官司,还你个清白。”
我的手机就在桌子上,定定的看着它,在它里边有数条控诉我不贞的信息,我最爱的男友发的,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我是个放荡的女子。妈妈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淡淡的说:“新买的手机也不珍惜,随便乱扔,把卡都烧了。”我静静的躺着,和男友的一幕幕放电影般展现在眼前,相识,相知,闹别扭,鼓励,理解。最难忘的是最后一次离别时给他钉衬衣纽扣,他稚子般俯在我膝下,还有最后一吻。我的心绞痛,被打的痛楚早已无影无踪。妈妈说:“想哭就哭出来,你永远是妈最可爱的孩子。”我的眼睛也麻木了,没有一滴眼泪。
外边阴沉沉的,要下雨,点滴一瓶一瓶的往上吊,医生匆匆忙忙的说:“酒精中毒,心律不齐,低压偏低。”我万念俱灰,在午夜醉死了就好了,省了许多麻烦。真的想死,想到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去。手机铃声响,接起来,是一个学生,“老师,我摘了好多玉米棒子,你要吗?要,我就给你送几条去。”我说不出话来,挂掉,关了手机,眼泪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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