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因为家境的不丰,父母常常要在繁重的田间劳作之余,还要利用几乎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割猪草、砍干柴或采点野果野菜之类的以满足我们兄妹几个对生长的渴望。
偏偏那一年弟弟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孱弱的身体支着一个脑袋,只有眼睛的偶而转动,才让人知道他还活着,今天的人很容易就能想到电视画面里的非洲灾民。
延挨了好久,终于有一个游方郎中开了一味药方,但药引子却不好找到,那郎中也没有,只是说了那草药的具体特征,说是山里阴暗处可以找到。二话没说,爸爸就上山了。
妈妈领着我们几兄妹在家里眼巴巴地等到太阳偏西,也没有盼到爸爸找到草药回来。这时候,起风了,越来越大,天空也越来越暗,很快,一场大雷雨就来到了。怕雷的我们几个兄妹偎在妈妈怀里,在不打雷的空档里,抬头看一看屋檐下的大雨如注。慢慢地,天完全黑了下来,妈妈点亮了灯,依然和我们几兄妹偎依在一起,我们就在妈妈明显透着颤抖的紧箍中一动也不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房顶漏雨打在泥土地上时发出的单调的“扑扑”声。就这样,在当天昏黄的油灯下,我们母子谁都没有说什么话,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满耳听到的都是风雨声,看到的只是投在墙上的身影,无助地随着风雨飘摇。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随着房门打开,油灯跳动了一下,爸爸浑身是水地从外面闯进屋来,手里紧紧攥着同样往下流着水的两棵草棵子。爸爸把它们举起来,对全家说:“怕不够,多找了棵。”
忘记了当时都是什么情景,只记得妈妈欢喜地去为全家做了半夜里才吃上的晚饭,然后一家人就都满足地睡去了。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外面已经是阳光满院,小鸟啁啾了,只有满地的断枝残叶仿佛在诉说前一天的风雨是怎么样的肆虐了。
我问爸爸,那么黑的天,你是怎么找回家的啊?爸爸说:“孩子,因为我背上总有一缕阳光啊。”
当时的我转到爸爸身后,在早晨的霞光里,还真看到爸爸背上映上了一缕阳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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