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妖无意就看到石鱼的眼睛。
城市中,产品和销售永远是两条活跃的线条。飞妖是一家台资企业c城的市经理。经营建材市场,偶尔或常总会走动于市区的设计所。石鱼,南方人。常吃萝卜,未老先衰。
注意那双眼睛是因为它无神却充满忧郁。飞妖痛恨与聪明的男人周旋,在男人聚集最多的行业做事。那天下午石鱼带了一个灰色的夹子,低头下楼。这家有名的设计所往来的业务很多。飞妖约定的时间是14:30分,急急的抢走楼梯,径直在拐角撞了一个人。慌乱整理形像,男人开口问:“干什么的?”细细的眼纹高高的鼻子。接过他的名片,回赠。14:45飞妖准时赴约。
次日中午接到石鱼的电话。知道了。石鱼,湖南籍,现在c 城中做区域代理。他们的产品是配套的两种选择。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电话。飞妖固执的想:一个男人要出现了。
夏天在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个夏天雨多。石鱼和飞妖的电话如同旧宅庭前的青苔一点一点的蔓延。公司合作市场业务。偶尔一次,石鱼说见个面吧!有一个地方不错的。
城南的kfc靠窗边,石鱼和飞妖喝着可乐合薯条。石鱼说:来c城这么久,第一次和除客户发外的人出来。不是客户又是什么呢?飞妖狡诘的笑着。看到第一眼就明白她会爱上那双眼睛的主人。石鱼的身材已变形了,不再勇猛。他闲闲的说着漫无边际的话,很享受这样的下午。眼光四下游走窗外、对面、人群。有莫名的浮躁在他的表情之下,他拿薯条的手有失从容,飞妖夸张的大笑,乌黑的秀发零散的飘动,整个人充满诱惑。
黄昏远了,街上的人渐行渐少了。23:00,石鱼送飞妖到车站,他们一起沉默。过了三辆车,飞妖依旧笑而不语。上车前石鱼说下次去我那儿吧!车走了。
飞妖在城南。石鱼在城北。出差是他们 工作最大的相同点。飞妖的区域是c城横向的,石鱼则是竖向的。石鱼致电已是两星期以后。赶末班的车去城北,雨浠沥的下着。穿越c 城的公车有十佘种之多。靠在二层的玻璃上,飞妖淡淡的沉默着。如此车,如此雨。70路车来了。石鱼站近站牌。飞妖在70路上面。没有理由,石鱼相信她在。二层的女子脸贴在窗上,朦胧模糊。车到了。看清楚是飞妖。她没有下车。车开动了。石鱼的手机响了。飞妖说睡着了,梦见石鱼,车坐过了。晚餐是湖南式的小菜。飞妖一直皱着眉头吃的很少。石鱼收拾桌子。飞妖在看电影。起身告别时夜已半过,雨依旧潇潇。撑着伞默默的走着。
到站时石鱼提议说:“多走会吧!”飞妖挂着若有若无的表情,甩着头发和包。“好多年没有为一个人撑伞了。”石鱼轻声的叹到。他不知道,飞妖从不拿伞的,她相信有一天会有一个人为永远成为她的一把伞,只为了她。那一个不是石鱼,她知道。第七站飞妖跳上公车,俏皮的飞吻给石鱼。车绝尘而去。
她不吃萝卜、青菜,海菜……这是飞鱼后来知道的。飞妖依旧在周末游走于石鱼的饭厅,小屋。午夜到来,太阳没出的时候离开,不定时,不留恋。石鱼拉飞妖城西去打麻将。麻友都湖南人。他们总说,小石和老婆来了。飞妖笑笑不语。她在外边吃西梅和老乡的小孩玩。时而间或进来待小会。夜里口渴了唤飞妖,没人应声。出去看见她靠椅子上哭。走过去轻轻的抚她的背。她哭得好伤心。后来一起回到石鱼的小屋。哭完了,她趴在沙发上数一副纸牌。靠着石鱼,不禁想也许朋只是一个缺口,存在、决裂和人与时间无关。石鱼伸出胳膊揽起她。在一个女人脆弱的时候抱她,她会当你在身边。此刻,在身边几近于是在心中。飞妖的唇一直没有表情。石鱼吻她,凉色依然如同被抽去心魄的泥塑。“抱我”她像一个伤心的孩子喃喃的要求。
吵醒飞妖的是一通外地的电话,她从床上跳起来,洗梳穿衣,在屋子里穿走,一切妥即,回给石鱼一个拥抱,关门离开。听到关门的声音,石鱼怀疑自己是不是醒着,那个可是昨天缠绵的女人。平静,如同风吹过旋逆的夜晚。她本身就是一个慌言吧!收好残局,石鱼回湖南总部。这是小会,石鱼却莫名的担心这会是永别的预示。石鱼猜测飞妖会不会如从前若影若幻,或是和所有女人一样纠缠不休。
用了十天挣脱了朋的网。飞妖如平常一样上班,下班。莫名的遭遇了色狼,情绪降到最底谷。妖被打开一个裂隙,就会本性的招惹事非。很沮丧。如果石鱼知道呢?飞妖想。遭遇第三起事故的时候,飞妖累了。
在空旷的城南广场暴晒自己,心情在长久的阴郁中霉了,人也轻度中毒了。广场的石椅上有飞妖要的安静,睡了,醒了。石鱼发信息问候。被压抑怨忧瞬间崩泻眼泪全然涌出,飞妖大声的哭。他的声音来的晚了许久,“乖,回去,晒久会变丑的。”她的声音那么委屈,忧郁,心突然被抽痛了,恨自己在千里之外。听到他的话飞妖的恨似乎更歇斯底里,泪水泉涌而出,一时对他的怀抱无比怀念。固执的要要他回c城。石鱼叹息一声,沉默的挂掉了电话。愤愤的摔掉手机连同他的拒绝。倚在椅上,吹风。长发散在风中,和所有情绪一起飞舞。
广场已空寂无一人,夜色深沉,她倚在椅子上,头发和风一起纷乱。走近发现她睡得的深沉,眼睑如肿如桃,展示她哭了多久。突然有种莫名的疼惜,石鱼抱起她。
客厅中,石鱼一根根的抽烟,吞吐着大堆的烟雾。满屋子的迷漫着,像是对一个人的愤恨倾诉。。睁开眼看到蓝色的大格的屋子烟雾迷离,一个深沉背影。不真实的从背后环住他,自己仿佛在海上漂浮了几个世纪,有种着陆的喜悦尖锐的刺痛飞妖。迫切的用手和身体感觉他的存在。沉默的男人真实的回应着,冰冷没有温度。他的手游走于飞妖的每一处落莫、伤感之间。缠绵的吻中飞妖泪落纷飞。“渴点酒吧!”推开飞妖,石鱼起身打开啤酒。酒使怅惆弥漫在心情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醉了,听到飞妖喃喃的声音:还好我不认识,要不然……无意识的把头埋进石鱼的怀中。梦一样的声音如她本人一般不真实,长长的思索她后半句话。想起三年前无故消失的那个女人,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让石鱼的心更加茫然。等待浮萍的时间,石鱼一点一点沉沦。时常想她在哪儿呢?或许嫁人了吧!一辈也许都没机会知道曾经有一个男人为她等过并长久追寻她的踪迹。飞妖没有过往,至少对石鱼是。他不能再爱了,思及此一丝的遗憾悄然溢出。“我冷!”飞妖更近的偎近她认为温暧的地方。为她掖好被角,更深的拥抱这个无助的女人。她的头发有淡淡的香味,柔软而敏感。想抗拒的心,一分一分沉没了。石鱼一点一点迷失了。
浮萍e-mail说要来c城。冬天已深深的占据整个城市。突然下雪了。世界全然一副冰冷的表情。窗外和车内石鱼的心一样空白。靠在车椅上长长的发呆。最近一刻也没能体息,档期年末特别紧,昨夜三点应酬才结束,恍急睡去,就有无数个女人的影子挥之不去。清早匆匆洗梳就去接机。雪是一片一片很大的落下来。消失许久的飞妖打电话要去逛雪,随便找一个籍口,然后关机。机场和雪一样安静,人很少。广播告知飞机延时。
洁白的雪占有了诺大一个广场,飞妖在雪中慢舞宛如一枚灰色的蝴蝶结,轻点若有若无的步子,没有节拍,飞妖的表情是快乐的。本不是想找什么人,冲动只是想让石鱼知道下雪了,他却挂线了。心情有点受伤,于是一个人去看雪。空旷的广场人来看雪的人很少,整个世界都沉寂了。无意想起和石鱼的遇见,有种阴郁预感石鱼要结束了。
见到浮萍的时候,除了伤情外,没有太多的言语。她眼中爱情还在。她邀请去南方,却找不到去的理由,石鱼拒绝了。那个瞬间,莫名的牵念飞妖,好多天没有她的消息了。再见浮萍意想不到的平静,如同一场久藏的凤愿,愿了了,曾经的失落和空虚皆已消散了。凌晨接到飞妖的电话,吵杂的音乐搅动的沉寂了许久的不安。听到“斯顿”两个字,他立刻出门。
昏暗的光线中,几个半醉的男人在吧台买醉。飞妖偎在角落,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石鱼拎了半扎酒,坐在她对面。是自己太醉了吗?那双眼睛,好像是石鱼的。飞妖起身拿起杯子,飘着妩媚的笑在他面前俯身,长发凌乱的掩饰了她的醉颜。石鱼的心悸然动了。“你是我的石鱼啊!”斜倚在男人的肩上,喃喃的说:“他是个陌生人啊。眼睛很深沉,唇线……”挑逗的用手指划过他的唇眼,大胆的游走于这张陌生的脸上。他几乎是石鱼了。飞妖悲怆的笑了,石鱼没有结束。预感突然的失灵了,这次没能做到陌生彻底。往往因为爱了所以分手。石鱼呢?会吗?飞妖嘲笑自己动心了。他的唇温柔而的怜惜,石鱼的影子反反复复的在眼前浮动,想看清楚一点,又不能够,所有的伤心突然一起的聚集,手掩颜大声的哭泣。男人抱起了她。淡淡的烟草味轻绕在四周,到处都有石鱼,飞妖后悔了。试图拒绝,他的臂膀很有力。想起石鱼的冷漠,飞妖更伤心的哭着。随他去吧!昏沌之下飞妖放弃了挣扎。
她脆弱的表情一直在眼前,突然之间明白她的伤心。或许她本就是一个应该相遇的人吧!像浮萍一样是劫难吧!是醉了吧!夜如纸般绝望,不断的思索,压抑心中的愤怒。浮萍的伤再次刺痛他的心,而痛却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她伤感,任性,固执都让石鱼忧心。莫名的排斥着,狠狠的抽烟,抚着她轻皱的眉头,石鱼问自己,还可以爱吗?忍不住拥紧孤寂的女人,心痛。如果我死了,只可能是两种方式:割腕和车祸。她从前常开玩笑,一次一次不安的在心中闪动。突然想看穿她的灵魂,但触及爱情,心就沉没了。
宿醉,飞妖头痛欲裂。醒来在石鱼的小屋,故做平静的洗梳。吃他的早餐,若无其事。石鱼沉默的注视着飞妖的眼睛,不安充满整个屋子,飞妖几乎要被看穿,怆慌的只想逃。石鱼告诉她,浮萍回来了。飞妖的眼睛掠一丝震惊。她很快以优雅的收拾了碗筷,忍着泪水,吻吻他的面颊,和平常一样告别。但石鱼知道她逃了。不知道她的过往。石鱼从没有问过,即使爱了,她不及,他亦不问。陌生的爱着。
反反复复的在长街上游荡。浮萍回来了。没人可以忽略这个残酷的事实血淋淋的凌迟飞妖的心。石鱼和飞妖本来就不属于一个国度,即使相遇也是如此的陌生,似乎隔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自己太荒乱了。飞妖如是以为。
再见浮萍并没有预期的冲动,她的眼睛一如当初。爱被时间残暴的风干了,化成敷心中的伤结。相见时分,恍如隔世,石鱼始终没有勇气伸出那渴望的手。而眼前的人又仿佛一页尘封的画卷,咫尺天涯。告知飞妖是出于本能的的坦白。看着她含泪怆荒出走,那一刻他就后悔了。目光麻木了,太长时间纷争、漂泊如同一个强势的圈子,业绩奔走,客户,女人,麻木人心只是从来都不曾再触及感情。她如此绝决的离开,似乎有关爱的情绪一闪而过,石鱼不真实的想,是不是爱了?或许需要一段时间想想清楚。石鱼一如往常收拾桌椅,出门,工作。
石鱼很多次的拨飞妖的号码,拒听。飞妖和以前一样的换人、泡吧、购物、应酬。但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若有若无都会想起石鱼,像是中了一种奇特的毒,越是如此,她就更多的拨石鱼的电话。一声,挂断。,他在外地。她知道。飞妖很少问石鱼出差的去向。每及此他回来都会汇报情况,但不接听电话。和所有恋爱的女人一样,飞妖患及了爱情多疑症。她不可救治的痛苦,唯一使自己麻木的办法就是更多的放纵。整晚的应酬,整天的睡觉,和所有城市夜工作的人一样过活,用极尽疯狂的方式抵触自己内心的伤。她比前更多的外出,与有关石鱼的所有事项隔绝。
浮萍不定时的e-mail过来,淡然而无形。在石鱼心中多年尘封的感情始终无力复苏,如同一场战争,抵制着每一个麻木细胞。飞妖自上次逃离后,不再发出任何只言片语,只是铃声,一声一声。如同她的呓语。一声一声反反复复的折磨石鱼。“有天,厌烦了,就会结束这一切,对于现实人往往很无力。结束是我唯一能做的……”她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充斥着的石鱼的思绪,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着。石鱼无比沮丧的流泊在外。
回到c城的时候,没有告知任何人。石鱼独自漫步在c城的街上,霓红闪烁,满眼却是冷清,突然很想见飞妖。他竖起衣领,穿梭在寒风里。飞妖的影子在每一个天桥、街边不断浮现,伤感、落莫。她的散漫、无束影响着石鱼的想法和情绪,想念从很多的个角落一点一滴溢出。不明白她想要什么,亦或者她什么都不要,而伴着她简单甚至是没有方式的爱几乎是很平常的一个习惯。浮萍宛如一张喷墨的宣纸,用事实和现实把爱轻易的分开成为两个不可愈和的部分。石鱼幻想了两年或者是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再见浮萍,时间太多的过去,爱全然消逝不再了。又或者是冥冥之中注定要相遇这样一个女人,石鱼久久的沉默了。
没有飞妖的铃声十多天了。手机、e-mail都没有回音。她像一抹烟徐徐散了,无处可寻。好后悔没有告诉她,其实飞妖早己很轻很轻几乎没能被察觉的占有石鱼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一直没有问她的太多,突然痛恨她的固执和坚持甚至没能留下一个找得到她的朋友。她失踪了。石鱼很多次的去以前她常没的地方,久久的期待她的再次出现。总想她或许也有忘不了的过往,等久一点她就会再出现!
时间流水样平静的逝去,飞妖犹如一脉清泉无声无息的融入了某一条原生的水域,寻遍所有亦无法分辨她的痕迹。相信她只是一时的任性,在某一个广场、天桥或就会再相遇。石鱼默默的等待着下次的相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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