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前是广昌县南部一个大镇。遥想一千三百多年前,赖氏宗祖荪公携家带口,披荆斩棘,迁居于此,是想给后世子孙开辟一得世外桃源式的家园吧,他也许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选项中的是一块风水宝地。驿前头枕盱水源头,背靠武夷山脉,前临官道驿站,有较为发达的水陆交通,加上这里百里沃野,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非常适宜种植白莲、晒烟和泽泻。赖氏子孙凭此不仅得以繁衍生息,而且凭着数代人的执著、勤奋、和睿智,将这个家族村落逐步打造成江西通往广东、福建的边贸重镇,成为梅驿古道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明末清初达到鼎盛时期。即使时光荏苒,斗转星移,透过岁月的尘埃,我们依然能寻觅到它曾有的繁华与荣耀。
漫步驿前古镇,明清建筑随处可见,有宗族祠堂,达官府第,富商豪宅等。老街巷逼仄曲折,两边深宅大院,高墙睥睨,穿梭其中,方向难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将几十幢老建筑连为一体,你仿佛走进了一个明清民居的迷宫。空巷悠悠,屐履声声,你听到的则是穿越时空的跫音,那里面有商贾名流自信刚键的的脚步,有达官显贵雍容沉稳的脚步,有赶考学子挟风而行的匆匆脚步。
驿前的明清建筑灰墙黑瓦,门窗以本色漆为主色调,显得古朴典雅。每幢老屋都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尽管色彩斑驳,墙面有些破败,但依然保持着恢宏的气势。徜徉在每一幢老屋里,环视空荡幽静的庭院,抚摸灰尘满面但雕琢精美的门窗,凝视天井边角鲜润的青苔,许多尘封已久的人事又逐渐鲜活起来。从热闹到冷清,从繁盛到衰落,又从被除数遗忘到被重视,从沉寂多年到重新焕发生气,老屋向你娓娓叙说历史的沧桑巨变。
“奎壁联辉”是驿前最大的一处明代商邸。远望门楼,便让人感到它的气宇轩昂。走进厅堂,雕窗画栋,多少美丽的故事展翅欲飞,多少能工巧匠的才情缓缓流泻。正厅宽敞透亮,侧厅对仗工整。想当年商业巨子云集于此,估市论价,畅谈宏图,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今天,驿前依旧是广昌重要的白莲、泽泻集散地,驿前人多半亦农亦商,更有不少出色的商海弄潮儿,他们胆大心细,精明强干,纵横商海如闲庭信步。这是得益于祖先的遗传还是得益于老屋的熏陶?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绕过一进又一进的庭院,相信你对欧阳修的“庭院深深深几许”会有更直观的感受。走到第七进,我们看到一个残断的楼梯,据说楼上是这家富商小姐的绣花楼。岁月生尘,红粉佳人早已作西天云鹤,曾经的香闺兰阁已是蛛网密布,私下暗想,当年不管外面是怎样繁华热闹或者怎样风起云涌,这间绣花楼都清静得不起半点涟漪,小姐终日端坐,飞针穿线,沉醉在自己的鸟语花香之中,只是她的心果真能够静若秋泓么?
驿前的繁荣昌盛一方面靠农商业,另一方面靠士子出仕。驿前人的祖先不仅想给子孙留下物质上的千秋基业,更想给子孙留下享用不尽的精神盛宴,所以驿前自古学风鼎盛,文人辈出。留在古建筑上的扁额楹联,字体遒劲,意蕴丰盈,文采斐然,让人在萧萧古意中领略到遮掩不住的文化情韵。古人“学而优则仕”,仅明清两代,从这片不大的山水之中,就走出不少优秀的学子,他们为官清正,颇有功名。其中明代永乐13年进士赖巽就是杰出的代表。作为一个封建官员,能够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就很成功了,何况他还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对于家乡,赖巽只是一个游子,家乡人对他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于他的省亲别墅——临江而建的船形屋。远远望去,别墅宛如一艘缓缓而行的官船,船篷、船舱、甲板、平栏,无所不有,惟妙惟肖。右侧大门门额上书有“清吸盱源”四个大字,其中”清”字代表着赖巽的为人之道和为官之道吧。整个船屋布局紧凑,设计独特,尤其是正厅对面的“敞篷”,真是匠心独具,倚栏而坐,窗外山水美景尽收眼底。低头,盱水清波荡漾,墙脚一条台阶通往河面,是淘米洗衣之处,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对岸,莲田葱茏,红波绿海,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远处峰峦起伏,如牛羊归圈一般绵延不绝。真是船行画中,让人心旷神怡。能够造出这样精巧别致的船屋,赖巽无疑有着独特的审美情趣,而且对建筑也该颇有研究,可见这位铁面无私的官员也有一股儒雅之气吧。
近年来,驿前古建筑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它所包含的历史价值,学术成分,文化底蕴吸引着众多专业人士前来考察。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心主任阮仪三教授、省考古专家陈江和刘新园先生都在这里留下了足迹。县政府、镇政府也一直致力于发掘它的旅游价值,将古建筑群和农业生态旅游、红色旅游结合起来,将驿前打造成广昌的一块旅游盛地。现在正值莲花节之际,优美的风光,难忘的历史,丰厚的物产,让这里人气大增,这座千年古镇犹如抹去尘埃的明珠,更加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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