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自己喜欢艺术的缘故吧,我向来对欣赏和收藏中国的书画有一种特殊的嗜好!小到扇面、斗方,大到挂轴、中堂等,都很感兴趣。
一幅好的书画作品,除了画面、题字之外,印章也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或平衡画面、或画龙点睛。。。。。。“起首章”也好,“压角章”也罢,都不可小觑。
这些作者除了钤盖自己的姓名、斋号等章外,还常有许多表达趣言、警句等的多种内容的“闲章”。这些章虽不大,却与书、画、诗有机的结合起来,是艺术作品重要的组成部分。往往从这些章中,可以窥见作者的处世态度、境遇、志向等,一时间趣味盎然。
去年春季的一天,我在北京的“潘家园旧货市场”闲逛,于现在的“古旧家俱馆”旁边的二楼上,一家书画店的门前发现一个柳条大筐,里面满满的全是电脑新仿的有机玻璃的名人印章。三元一个,任你挑选。好家伙,上到元明,下到当代,随便挑出一个,找来宣纸一试,再和印刷品一比较,除了印泥的鲜亮之外,果然能以假乱真!
当然我不是造假之人,更不会想到要利用这些章去为害社会。只是就着印章的内容,我挑选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闲章,也算是有缘和这些名家们进行一次别样的接触吧!
闲章起源于古代的吉语印,象许多的花钱一样,诸如“日进斗金”、“万事如意”之类!来表达人们对生活的朴素愿望。
据史料记载,元代的赵孟芾是第一个自制印信的文人画家。元末的王冕偶得一块五彩的花乳石,他便在此石刻了“会稷佳山水”押在画上。
一时间,文人墨客研朱弄石,遂成了千古的时尚。
诙谐幽默、超凡脱俗的明人祝允明,号枝山,是因其右手生六指,遂刻闲章“枝指山”、“枝山道人”等印。扬州八怪之一的汪士慎,一目失明后,刻过一枚“尚留一目看梅花”闲章。我曾在扬州博物馆看过八怪的画作真迹,那真是清奇高古、冠绝人伦,特别是汪士慎的梅花(画上有没有他的这枚闲章我倒没有在意)和郑板桥的竹子,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
板桥先生的闲章颇多,象“富贵非我愿”、“俗吏”等,我最喜欢他的“青藤门下牛马走”,他愿拜在徐渭门下学习的心迹展露无遗。
清初的画家石涛是江南青绿山水派的代表人物。他的“搜尽奇峰打草稿”早已是著名的画论,至今仍被艺术界所推崇备至。邓石如是清朝艺林划时代的人物,安徽怀宁人,他的闲章“完白山人”,让人既一目了然又颇为有趣。
王一亭先生,名震。是民国时期的海上名家,曾任中国佛教协会的会长,与弘一法师过往甚密。他的画轰动当时的画坛,尤其是线条用的特好!爱因斯坦来中国,到上海就专门去他的家里做的客。他常用的一枚闲章是“我佛慈悲”,体现出他悲天悯人的超凡气度。
另如吴昌硕的“画奴”,张大千的“大千眼底”、“万里写入胸怀间”,李可染的“废画三千”、“可贵者胆”、“所要者魂”等,都反映出大师们在艺途上毕生探求、矢志不渝的顽强精神!让人看了别生一番慨叹!
毕加索先生在谈到东方艺术时,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不敢去中国,因为中国有个齐白石”!由此可见白石老人的艺术成就之高!他早年做过木匠,成名后常用一枚“鲁班门下”来记住昔日的清苦生活。他在谈到明、清的几位书画家徐渭、朱耷、石涛“青藤、雪个、大涤子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为诸君磨墨理纸者,诸君不纳,余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他在近九十年的岁月中,常画不辍。他的“一代精神属花草”、“要知天道酬勤”等,道出他的苦苦追求,而他的“门外人”、“墨戏”、“不成画”等,又体现他的谦虚品质!
遥想当年白石老人初抵京城,房租都付不出,没有办法只好以画抵之,现在看来,那可是一笔大大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
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也善书画,我曾在朋友处见过他写的一 幅对联,他的字禅味十足,上钤“静寂识大道”、“凹则不平”两枚闲章,佛理毕现,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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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收藏品中,有一幅北京的名家成诚先生的国画,画面上是雨后初晴的茂密竹林里,一树芭蕉的叶子被暴风雨吹打断了,但是有两只鸟儿却立在高高的竹枝梢头,欢快的私语着!画面的右下角押了一枚闲章“大变不怕”!我是真的喜欢。朴实的话语,传递给人的却是可贵的人生之道,一种立世的精神!真是“满腔骨气慨大千”!
全国知名的书法、篆刻大家孙竹先生,生前常和我书信往来并附赠我一幅字“一醉一陶然”。他在给我最后的一封信中坦言“余已患目疾,甚是痛苦,许多的社会活动已不能参加,也不再写字了。。。。。。”去年先生驾鹤西去后,《收藏》杂志曾专门撰文介绍过他的艺术成就,并刊载了他为杂志社题写的书法作品。从时间上可以推断出,他给我写的这幅字远在给杂志社题字之后,就在他仙逝前不久,但愿是他的绝笔吧!
“一醉一陶然”,多么达观的人生态度!这是一个忘年长辈对生命感悟的极高境界!
为怀念这位忘年之师,我将请朋友用此句给我镌刻一枚闲章,把它来作为自己的生活标识!
闲章不闲,气象万千!在这方寸的天地中,你能体会出那些隽永的句意,亦诗亦画!它不仅能使书画作品更臻完美,而且还能起到画外之意的效果。使之成为美的回味和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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