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是偶然,同坐一列火车,同在一节车厢,面对面坐着,从北京西行;六七个小时未曾说一句话。
火车提速了,窗外的近景模模糊糊,偶尔眺眺远方,大山与蓝天融在一起,让人的心里有一种归宿感。这条陇海线我走了很多次,特别是在首都当兵的那些年,每年要走好几趟;不知是那时年少无知,还是每次都归心似箭,总之到了今天,留在心里的东西的确没有什么了。
现今,走了一程社会的路,又走了一程人生的路,再走在这陇海线上,心绪全然地变了,变得让人不忍心打断它。
“你这人真有意思,一路怎么不说一句话?”坐在我对面的她也许真的耐不住寂寞,终于说话了:“看来你不常出门,我发现你一直看着窗外,是不是旅行不愉快?”
“没有。”我这时才认真看她,穿一身黑白相间的时尚服饰,很短的头发,脸是画过妆的,嘴唇很薄,但红的很诱人;虽说胖了一些,但给男人的感觉我想不会和我不一样:“你是……”对于女人这些年我总是小心意意,生怕失了男子汉的风度。
“我是这条线上的工人,休班去了趟北京,溜达溜达,感觉不错。”她看起来很开朗,而且真的也挺新潮;虽说她看去有三十开外,可给人的感觉不。
“你很会生活。”出于礼貌我也只能这样说:“在今天这时代,你一定是个宠儿。”
“嘻嘻……”她听罢抿嘴嘻笑:“这位大哥一定是文化人,我都三十五岁了,这样的女人还宠什么儿呀!”没想到,作文章好多年,还从未听过有人把宠儿分开来读,还别说,她这一分还真有点意思。
“三十五岁的女人怎么啦?让我说,三十五岁的女人是干枝梅,给人留下的是一种永恒;三十五岁的女人懂得什么是激情,她们对爱的理解很极致。”
我这人就这臭毛病,平日话语不多,但要来了情绪,总会摆出一发而不可收的架势。不过对面的她这阵子脸颊悄悄地泛起红晕,也许我的一席胡乱瞎撤的话,让面前的少妇心灵生出波澜。
“大哥说的真好。”少妇看去有些激动:“不过如今社会上的男人不都像你,他们渴望的女人是年轻了再年轻,像我们也只有多花美容钱,来安慰自己的心灵。”
不知是心理的作用,还是眼神走了调,我发现面前的她突然失去了刚才的那种自信,那种藐视一切的神态。我没说什么呀,她怎么不好意思起来了。人说女人是水,我想既是水则一定是无形;无形的女人才能留给人们最大的思维空间。
列车以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飞奔,刚刚过了潼关,还没觉得时间溜掉多少,车已到了华山脚下。“大哥,我到站了,这是我的名儿和电话,有机会我还想听你说。”她没有行李,想给帮个忙也没机会,只好也送她张名片。
“好吧。”我起身与她握手:“后会有期!”她下车走了,奇怪的是头也没回。我找了个借口,打开车窗,把头探出去,努力想在人群中找到她,但直到列车开动我也没能找到。
不知咋地,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一种感觉,空落落的,仿佛把什么丢进了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手中还握着她给我的纸条;打开一看,挺绣颀的字儿,飘逸地写着甜甜两个字。怪不得那么可人,原来叫甜甜。
手机响了,她发来一条短信:“谢谢你,没想到三十五岁的女人在你的眼中竟是这么美;我要告诉你,我开始爱三十五岁了。”
真有意思,我没说什么呀!看来三十五岁的女人学会了用心感悟一切,知道了人生的谛义不是昨天,而是在今天。我还想让思绪随愿而去,但列车已进了西安站。
三十五岁的女人,三十五个年轮,其实每个人都要从三十五岁走来。三十五岁是什么?其实让我说,三十五岁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
走进宾馆,躺在床上,本来已经很累了,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总在想着女人三十五。
不惑的男人了,怎么会把三十五岁留在心里,难道这三十五是人生的坎?看着甜甜发来的短信,不知不觉我接通了她的手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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