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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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抱着女人哭一场》
我有两个很好的开头。“‘卡努’来了,我正走在街上。”或者是“十二点,洗完了衣服,我就成了作家。”。这两个开头都很棒,都那么地简洁明了而真实地反应了我的生活。可是开头终究只有一个,那么,比较遗憾,但这样的遗憾不过是转瞬即逝,没什么可留恋的。即使我有更多的开头和遗憾,我也仍旧要继续我的生活。也就是说,遗憾不能改变生活。
我不说“卡努”是谁,你们一定已经知道,如今,几乎没有什么叫做“隐私”的东西,随便什么事情,只要被“新闻”看中了,你就倒霉了,或者说你就出名了。“卡努”来之前,我看见地上的报纸上看见大幅黑字新闻“‘麦莎’走后,‘卡努’来了”,以为非洲哪个国家又在搞选美大会什么的,便走近了些,想看看非洲厚嘴唇美女。可是,我读了其中一行小字,才知道“卡努”不过是一场台风的名字。这说明了三个问题:一是,有些事情,你不走近一些,光凭感觉是不能了解它的真面目的;二是,名字是个普通的东西,阿猫阿狗都可以拥有,你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有,或许你的名字就是瘪三的名字;三是,我有着很好色的心灵,连非洲黑脸白牙的女人都不放过。
以上三个问题,属第三个最无聊,但也最贴近生活。如果你反对我这样说,那只好把它改为“以上三个问题,属第三个最无聊,但也最贴近我的生活。”。
“卡努”来的时候,我正在街上。一直以下雨不带伞自诩而常常被淋得猫死狗臭的我,今天终于有了开心的理由:满大街的人都在和一把伞作斗争。有人使劲抓住伞柄,生怕一松手就会飞出去,另外一些人,不仅得抓伞柄,还必须抓住伞骨,因为一不小心,它们就会被“卡努”无情地折断,我看他们遮三挡四的样子,直想笑。但是“卡努”忽然就朝我扑过来,塞住我的嘴,让我领教了一个热烈地吻。
躲进超市时,人很多,和我一样是在等待台风能顺利地通过。我没想到这个时候,小妖会打电话来。所以,我对于自己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很奇怪。
电话那头是低低而温柔地声音:“文狐,我马上到秦城呢!”。
我很迟疑,但确定不是我老婆,要是我老婆就不会这么温柔,她会命令我:“我马上到了,快开车来接我,别让我等!”。我支支吾吾地问:“你好,你,你……”我终于没问她是谁。
“不知道我是谁?是么!”电话那头偷偷地笑,清脆无比,笑得我心里痒痒的。
“火车站还是汽车站?我去接你。”我终于没问她是谁,并且很奇怪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却爽快地答应去接她。
“是我,文狐!”她抿了嘴,偷笑。
是小妖?我心上疑惑,嘴里却不敢说。她在那边笑得更甜蜜,我才确认,大叫起来:“小妖?是你,竟然是你?你在哪?”。
“是我,好久不见了。”她语速平稳,一点也不激动。
“你在哪,说呀,在哪?”我几乎吼起来。周围的人一定以为遇见了疯子,在公共场所大吼大叫的人,不是疯子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我可管不着这么多,推了一把正在我面前唧唧喳喳说话的女人,希望能听得清楚一些。那女人声音反而提高了八度:“你干什么?”。但是,她第二句话声音却低了下去,因为她看见我瞪得像牛卵子般的眼睛。我让她相信,要是再叫,我就会撕烂了她的嘴。她低声的,却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我哪里顾得上这个胖的跟肥猪般的女人,飞快地推开超市的玻璃门,闯入大风的怀抱。因为小妖说:“还有一个小时到汽车站。”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个小时其实可以办很多事。比如说:去干洗店取了“梦特娇”、买了鞋油,回家擦亮了在灰尘中等待了很久的“花花公子”、换了笔挺的长裤、刮了胡子、再对着镜子徘徊了整整十分钟。我忽然想到女人出门前就是这样打扮自己的,只是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是不是和我一样。有句俗话:女为悦己者容。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女人应该在进了家门的时候,打扮得漂亮一些,而事实情况一般正好相反。这似乎很奇怪。我相信我今天的做法一点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因为我确实是想让小妖看见一个鲜亮的我。
路很宽阔,也没有别的车,只有我和台风比着速度。进了车站,泊好车,我冲到出口,真的看见了小妖。
看见小妖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阳,似乎想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这一眼让我头晕目眩:小妖竟然和当年一样地迷人。
小妖站在我的面前,很矜持。我看看她的身后空荡荡的,很疑惑。她看出我的心思:只有我。她语气坚定地说:你老婆也不在,我上车的时候看见她在街上闲逛。她说的街上,不是秦城,而是我们家乡的那个城市。
我张开双臂,狡黠地笑着说:“那可以拥抱一下。”。小妖真的走近一步,轻轻地抱了我一下。我不能形容内心的感觉,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形容,那就是四个字:排江倒海。
从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抱了小妖,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小妖穿着一身“蓝雪儿”风衣,风姿卓越地被我牵进了车。坐在驾驶室里,我几乎不会开车,警察同志规定了“酒后不准驾车”,我想是因为酒后心跳会加速,而我现在也是一样,所以,我停在那里,不停地喘气。
小妖平视着玻璃前方的高楼:这么多年了,心脏还是有些问题?
我觉得小妖很幽默。
宾馆的玻璃窗是落地式的,一张大床横在房子中央,我想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因为我趁小妖去卫生间的时候,试了一回。窗外阴沉沉的,“卡努”显然还在肆虐。小妖脱了风衣,紧身的t恤将她苗条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修长的腿上是一双白色小羊皮靴子,再往上就是半截藕色的腿。
我们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终于忍不住问小妖。
小妖不回答,看着窗外,一脸被窗外风景迷住了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的好么?”我决心打破沉默。但是沉默往往是一块坚冰,没找到适当的工具,谁也别想动它。小妖的脸灰了一灰,仍旧看着窗外。
“这里很像你家的窗子。”我笑了一笑。
“是么,哪里像呢,我没感觉。”我怀疑是不是小妖的嗓子有问题,竟然变的没有感情,平白无味。
“上楼的时候,我就看见这个窗台,仿佛你家的窗台,油漆是奶黄色的,窗墨绿色,窗台宽大,可以供两个人同时坐在上面看星光。”。
“可是今天不会有星星。”。
“是的,”卡努“来了,把小妖也带来了,星星怎么还敢发光呢?”。
“文狐,你开始变的会哄女孩子了。”。
谢天谢地,小妖终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无数个梦里,我都看到这样的眼神,就像灯光照亮我美丽的幻想。
小妖坐在床上,开了灯,昏黄的光晕开始蔓延,并暧昧起来。我坐在她的对面,夸张地说:“我终于完成了我人生最大的梦想。”。
“什么?”小妖诧异地问。
“和你在一张床上。”我将双手抱着胸,防止她的袭击。她经常会出其不意地用些小部件袭击我,当然,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想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拿起枕头或者床头灯等一切可以拿的动的东西袭击我。可小妖完全地变了,她坐着没有动,低声说:“那时很美。”。
很久,我没有说话,我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记忆有些发黄的年代。穿越时光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灯光仿佛随着我们的思绪,一圈圈地暗了下来,夜晚离我们并不遥远。可是,我已经等不极了。于是我站起身来,大着胆子拉她的手,她站起来,脸色很灰暗。我说:“得了吧,哭吧。我知道你的。”
小妖忽然毫不客气地扑进我的怀里,大声地哭。我第二次接触她软玉温香的身体,心里却冷静极了,我这样站着,什么也没想,脑子里只有空白,即使她坚挺的胸脯紧挨着我的肋骨,我也不反应,当然这是后来我在回味中想起来的。我发誓当时的我,什么也没想,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但后来,我还是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结结实实地抱她一回,以至于一直以后的梦中仍旧只有她眼睛,没有脸,也没有她坚挺的胸。
很久,她的声音小下去,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
我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一个契机,小妖放开我:对不起。我看了看手机,微笑着对小妖说:“”卡努“走了,雨也该停了吧。”
小妖居然笑出声来,我觉得梨花带雨,分外妖娆,而小妖的双拳小鸡啄米似的眷顾我消瘦的肩膀。
和小妖去餐厅的时候,她已然恢复了常态,嬉笑着和我调情。
“小妖,你怎么身材保持的这么好?”。
“我经常想着你呀,减肥秘诀当中有这么一条的。”
我在嗓子眼里憋出两声干笑,挑逗地看着她:“那你怎么不嫁给我呢?”。
她忽然停了筷子,逼视我:是你不要我!
我不想和她争辩这件事,只好默默地低头吃饭。我想自己一定在流泪,不敢抬头。这个晚上,我们睡在宾馆的大床上说话,说了一夜话,说那时的骄傲、说那时的羞涩,一直说的东方开始亮起来。
临走的时候,看着没有铺开的被子,我们良久无语。
我让小妖乘飞机回去,那样她到家还不至于很晚,在飞机上的时间,也应该足够她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昨晚的事情。小妖临走的时候,又拥抱了我:文狐,你就是我的哥哥。我张了张口,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承认,就说:别再和他吵架了,男人其实很不容易。小妖一直很懂事,她点点头,飞快地通过了安检,头也不回的昂然冲进了蓝天。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上午。起床之后,十二点,洗完了衣服,我就成了作家。我这样写到:我其实好想抱着女人哭一场,因为一个女人抱了我,可是,我只能用洗衣服湿淋淋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还要担心别让别人看见,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这种思想是不纯洁的,至少别人会认为这种思想是不洁的。
“卡努”真的走了,不会回头。老婆打电话来:文狐,你那里没受台风影响吧?
接电话的时候分了神,我正在努力地想:妻子是应该痛痛快快地找个地方哭一场,还是应该笑呢?
小妖,一直在我的眼前飞舞,我一挥手,她的影子碎了,然后又聚集。我不再赶它,它反而走了。这,真是一个奇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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