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
“舟……”
是什么让你如此反反复复欲言又止?电话那端传来的气息让我感应到你荡气回肠的痴。
为什么?
我,早已经深入夜的骨髓,伸手不能握住什么。风,让我永久无言的沉默。
沉默。独坐夜的角落,饮泣。夜的凉水,我的泪水,汇合一条梦幻温柔的河流,想要以这无尽滴落的泪的方式愈合。一幕一幕,比花瓣更哀婉,比果实更痛楚的往事让我明白——爱情的花开在彼岸,隔河相望,我只能流浪在一个又一个渡口。那是我一直都不忍伸手从河里挽起的一个秘密,是水中央的萍,是风雨中的万点烟波。而“舟”,只因爱着那彼岸的浅紫深红,时光村外古老的清溪,溪畔青青的竹影,影下荷塘月色的蛙鸣。
然,岁岁年年,秋来露冷的蒹葭却只给我同样相似的苍凉。一径向你,我的轻舟永远划不到有你相守的浅芷汀兰的岸边,生命也只有不停地奔走,在这茫茫人世,在这起起伏伏吟娥之中,在这深深浅浅的雾的河流,汨汨流淌。渴望,穿越几生几世冲破那层层叠叠的网,在黑暗中搜寻你我前世遗落的缘。
可是你?在河之湄播种希望,延展生命的风景,如一支照亮断肠天涯的灯烛,披一袭世纪幻灭的梦魇,不经意掠过我嫩绿色的纯真。冷魇中醒来,才发现你已是经过几生几世轮回,在我生命中舀走幸福的那个人。
世界这么大,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你做任何挂牵,并且等待着发生一些事情。所以,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感觉如此唐突。当然,我不知道你是在用几生几世爱的执著,换却我万分之一秒的微笑沉迷。而我只是踌躇,只是惊惧,你不明白,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没有人知道我是如何害怕约见这世上所有陌生的人——这是一个隐逸在我心深处的冷魇,因为,曾有一季孤独的噩梦把我隔阻异地,成为蛙声缠绵的过客。想这一阙冰冷的秘密,或将是我记忆深处唯一完整保存的永远,永远。
忘不了那一天,你远远地目送着我,沉默,沉默。后来,我给你短信,你没有回。
晚风中依窗而立,我的双眼濡湿一份无奈忧郁,在心深处反反复复地缠绵。最后才告诉我说你因了我的离去而整晚在街上漫不经心游荡,平生第一次在路边别人设下的套子里赌钱。你说你愿意,你喜欢这样心甘情愿明明白白地输一次。
是你,第一次让我知道一个男人的迷惑又是如何地铭心刻骨。
可是,为什么?你我竟是隔着不同的天与地,也即注定我们之间终其一生也只是无法走近的彼与此。你不知,我无法将你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与那个“恶名昭著”的“青云帮”老大联系到一块儿。我无法想象,我原以为生活是与传言中“江湖”无关的一件事儿,为什么恰恰是遇见你,却从此让我心上扛着一个“悲”字认识并看清了一段让我至始至终不忍触动的“江湖”情缘。我更没法反驳你说做黑社会老大远比做某些官员的人要光明磊落得多这样的话语。
然希望之星升起,真正摇动我恋爱钟声却是那一池星月之梦的蛙鸣。那一种天空的情怀,那一种对于生命执著的怀想,对于我的生活充满了沉甸甸的意味交响。那涓涓流淌的旋律在我脑中永久地馨香,缠绕,弥漫,朦胧直至遥远……
那天很晚才从店堂折回,你打电话跟我说突然想我,不为别的,就只为想听我说话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当时一种情绪的冲动,可我分明看见你怀揣着我所需的全部热血的温柔,分明看见你亲切而又善解人意的笑脸从一条小路来,姗姗淡淡情怀中蕴含着我全部的沧桑与向往,让我看见一阵清风拂过的月光下的稻田与池塘,还有那一阵阵如梦如幻的蛙鸣,委婉的旋律带着铜色的质朴与深沉,透过一片空寂阡陌,透过杉树枝叶与摇摇曳曳的榕树棂儿,透过一条铺满春花柔情的幽径,曲曲折折地向着我靠近,在远离喧嚣浊浪的地方化一座淡蓝色岛屿,把我灵魂深处所阅的孤独,痛楚,和曾经的挥霍,一一赎回。
我问你这是在哪儿,怎么会有如此美妙的乐跳进我耳帘。你说你从一个兄弟那儿回家,你说你正走在一条郊外乡间的小路。
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又在奔逃!但这次不是因为山头地盘帮派之争的事儿,而是因为你们的群体被一个打理不周的小警头儿出卖了。
为此我常常感觉到一阵颤栗,难道我们之间的结局终也只不过是如同大雁秋风的痴迷,如同海潮礁石的依偎,或也只是童话故事里轻轻的一个触笔。这缘分最终只能是烙下一个甜蜜的伤痕?
一切,我都还不及回省……
我不要求你随魂梦再次归来,含泪为我讲述那些原本不为我所知的故事情节。我只知道这两声“舟”的呼唤应该是你对留存这世间最后也是唯一的生命对爱的呼唤。
一切的一切,竟如飘散在水面上的落叶,只是轻轻地打了个转儿,荡出一圈小小的波纹,然后沉没。而既定着的我们,已然是回不去从前的从前了,那一片遥远天空清脆的蛙鸣,已然成为我记忆中破碎哭泣的永远。
爱,真的只是在瞬间燃烧出惨淡的凄凉。你,只是开在我对岸陌生又熟悉的花,来不及绽放即已经注定了颓败。而我对于你所投注的爱情的梦寐,荼蘼花事般,未曾拥有便已幻灭。
本文已被编辑[萧月月]于2006-7-21 22:46:4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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