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段爱的经历,是我此生永远也不能忘怀的一份感情,就是我死了,它还会在这尘世间飘泊,在少量可贵的记忆中短暂地羁留,它也许会发出夜空里流星般的一点光芒,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却足以将我熔化,将我焚烧,腾起烈焰。
如今,一切都已逝去了,就象花开了要衰败,月圆了要缺损,美丽的容颜会消逝,青春的时光要流走,我的这一段真实的梦境也无缘在现实中凝驻·它在我心中搅刮渗血的痛楚,到今天似已平复,可隐隐的,不知是在哪个春夜梦回,或冬日里一个湿冷落漠的黄昏,那结了痂的疮口又迸出几滴鲜血,一股揪心的疼痛,袭遍全身,泪水抑止不住地从脸庞滑落到脖子上,滴在枕上。而我却无从逃避,无法忘怀,饱受折磨,以致短短的几年之中我就形销骨立,仿佛被一阵狂风暴雨吹打磨蚀的枯木,在萧萧阴寒的北风中伫立着,坚挺着。
我之所以还活在世上,不是我还贪恋这尘世的欢乐,离开了她,我还有何种快乐可言?还有何种欢情可重新荡漾在心头?已逝的青春难道会重又披挂上阵,跃马扬鞭,驰骋在当年那充满活力,五光十色的绚丽世界?难道那纯真烂漫的欢歌笑语,诱魂的眼神,迷心的神态,她那红嫩的脸上开出的朵朵玫瑰似的笑颜,会从那远去经年的时光中重新渡回,将我此时此刻的无为欢处,变成昔日无忧无虑,如梦似幻,激情满怀昂扬的青春乐园?我残存在这世上,不为其它,我只是为了她。只要我没有死去,还活在这世上,我的记忆还存在,她就活在我的心中,没有死去。只要我活着,她就活着,只要我在这世界上存在一天,她就能多活一天。为了她,我要活着,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也是我活着的目的。艰辛困顿的生活没有吓倒我,人间的苦难没有打败我,全是因为她日日夜夜陪伴着我这么多年,尽管当年的情景不在,记忆中却无不清晰可触,甚至有一年的夏日里,她穿着那件白色紫花的连衣裙,手中倒捏着我送的一枝黄色的玫瑰,和我一同步向森林的草坪,一时间,因阳光,绿地,微风,心潮的暗合妙会,那种绝美的情致真是无从绘出,而我却再三想起,回味得如同在造,栩栩如生在目前,又令我心酸。当时她说过什么话,我已记不得多少了,我当时肯定说了许多逗趣的话,不然,我怎么会在我的记忆深处遗留她那么多笑姿影像,我当时说了些什么,却一句也回想不出了,连残留的碎片也飞走了,就象强劲的夜风将院子里的梧桐秋叶吹得一片干净,只留下沙沙作响的泥沙,在风中回旋。她离开这世界有许多年了,我拒绝回想起她当时死去的惨状,她如何被汽车运走,我上车站在平躺于松木板上的她的旁边,用一件白衬衣挡住无情的风雨,到了医院我已流干了泪水,可是看见她流泪的表情,她那张因肉体撕裂剧痛所扭曲的脸,我除了嚎啕之外,就是心疼得昏厥过去不省人事。等我醒来,我们两个却已阴阳相隔,那时我真想死,我大喊着求那些拼命拉住我的人:“你们放开我,让我和她一起去,否则,你们就是在谋害我!”那时,我已下了去死的决心,那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疯狂的时刻,活着比死还难过,死了倒还轻松。我被他们几个拉住了,强摁在椅子上,当时,我觉得我的身体没有死去,可灵魂却随她一起飘走了,我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一具空壳。我脑子里只有回忆,只有散若云烟般的她的影子,我拼命在那云雾中捞啊,就象面对着水中月发痴的呆猴。
好几个月过去了,我才稍稍恢复理智,这是怎样的理智啊!它使我的回忆日渐模糊,而我的爱也将化作空无,我宁愿我永远也不清醒,在对她的无尽的思念中度此余生。
本文已被编辑[天下的风声]于2006-7-21 22:14:2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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