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只要我一动笔,总有那么几个词在脑子里面晃荡。绕开这些词语,句子不好组织;硬着头皮写上去,自己很不舒服——实在太滥!这样一来,心思就坏完了。哪里还能整出个子丑寅卯。我们来看看是怎样一些关键词:
“我觉得”——似乎不以这样的模式开场,是断然说不了话的。似乎不这样开头,那就不是他本人的观点。所以,在回答别人的提问时,问题是什么不首要,先抛出个“我觉得”!然后,由他慢慢道来——听完了才知道:哪里是他觉得的啊,大家都是这么觉得。
“真的”——如果你不做这样的说明,可不要责怪我们怀疑你的真诚。只是做了这个说明,我更加怀疑你的诚意!什么都是“真的”,难道就没有“假的”吗?按理说,人的情感是最容易溢于言表的。倘若最真诚的情感屡屡需要最基本的词语来说明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必须动用下跪赌咒和保证书才能博取他人的信任了。
“感动”——很不明白,泱泱大国成群结队,一年一度地感动这个那个,究竟是怎么了?不是我心肠冷漠。是那些所谓可歌可泣的人物,在我看来,比不上我们小区外边窝棚里面居住的那几个外来的老农。再说,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一旦这种感动沦为家常便饭日益充斥我们的生活,我看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个性”——多为衡量男性的标准,且年龄越低越讲究。年轻人没有个性,活着简直就是一句废话!像我这个年龄,你若说我有个性,那等于在嘲笑我,我会跟你翻脸的。
“大气”——类似这样莫名其妙的词语还有“内涵、底蕴、素质”,这几年猛地冒出这么些个玩意,最唐突,但是大家仿佛都深知其味,不予追究它们到底是不是那么适合语境。
“思想”——什么是思想?深层意识还是心头一念?智慧还是经验?估计很多人还没有搞清楚就早早地进入了思想家的行列了。没有思想无异于行尸走肉;倘若到处是思想,难道不也很可怕吗?
“打造”——说实话,这还是比较不错的一个词。既有动感又有力度,叫起来听着也过瘾。可是,对象的泛滥总令人很倒胃口。打造个稍微庞大一点的东西似乎还可以,若连打火机、卫生纸也值得打造,明显有大材小用的味道。
我还能举出一些例子,但是我不愿意这么做,再做下去就低级趣味了。
很多词语的使用,既无实效也无趣味,不仅虚伪还俗不可耐。我甚至都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还愿不愿意再去使用这些古老的汉语?因为现在已经逐渐发现,总是不断地有那么些词语的本意被严重扭曲并被大众认同了。比如:亲昵的“小姐”称谓已猥琐为下贱的代名词,深情的一声“同志”会让人突然侧目、惊讶……有人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了,于是,他们开始copy别人的hapy,make别人的sex。仿佛汉语已经不够功用了。还好,对此我暂时没有明显的恶心症状,只觉庸俗,有点献世。
汉语的字、词、文都是“明事理、达情感”的。当然,这事理必须通透、情感也必须是真挚的。你有表达的自由,我有分析的权利,为了最大程度的实现自己的意图,你尽可以鲲鹏展翅漫无天际。但是请不要低估我们的智慧和情商。
与此貌似的还有,类如小郭同学的动辄“感伤”、“泪流满面”,某种程度上也是与一些文学大师的“愤民忧国、文明文化”一脉相承的。这种表达的本身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隔三岔五地喧哗,叫人不得不考虑:他们是不是活得太辛苦了?这么多红尘情感、人间苦难声名大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悲戚戚、沉甸甸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太残忍!我,又为什么不能稍微替他们分担哪怕一点点呢?!
总结来去,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是随意、顺口、按照行情时尚来的,我这么较真显得有点刻薄,有点没事找事。不过也不能完全自责——因为它已经妨碍我下手写字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禁用什么词语,但是应该慎用,特别要注意适用。不要把什么词汇都折腾到叫人见了就头皮发麻、后背冒冷风。真作孽到这个程度,不要怪我出手太重:直接把汉语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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