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悄无声息,又招招摇摇。
持续几天的高温,催生了红花绿叶,道旁樱花一团团,结伴抛紫;湖边柳带一条条,妖嫩飘绿。静坐在窗前,杨树爬上了楼,窸窸簌簌,撩拨春风。
星期天,陪同爱人,带上孩子去婆婆家。一路油菜飘香,满山果树红遍。看到高耸的杨树,我问儿子:“杨树的用途有哪些?”
儿子说:“可以做建筑材料,可以……
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乐不可支,我也觉得儿子的知识面还真行。可是,杨树的一种极为特殊的用途只有我们这一代人知道,那就是用杨树穗子做成毽子踢。
童年的时光真好,早晨,我们结伴背着书包上学去,自由的像一群快乐的小鸟,上课就哇啦哇啦读书,写字,下课就疯跑,跳皮筋,扔沙包,个个如龙赛虎,好开心的校园生活啊!那时候,用花布做个沙包,是每一个女生的心愿。用大块的花布剪成6个方块,用缝纫机砸好,留个小口儿,然后翻过来,装进玉米或谷子,再用“偷针”手工缝住口儿,一个极其精美的沙包就完成了。但是,这样的“阔绰”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多数女孩都是在母亲裁衣服时,在剩布头中挑选大的、颜色鲜艳的、基本能成正方形的块儿,再趁大人不注意时,偷一两块特别中意的,躲在小屋里,手工缝制。由于“女红”太差,常常是缝好了,一踢就漏东西,只好再缝几个布丁。不管怎样,玩得那个美呀,现在的学生只有想像的份儿。
春天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种新型材质的沙包,就是把杨树抽出的穗捆起来,一嘟噜一嘟噜,踢起来柔软爽脚,我一口气能踢一二十下。
“妈妈,我也想学踢沙包。”儿子仰起茫然的小脸,一反常态,怯懦地说。这是儿子祈求妈妈给他一点儿玩的自由吗?
我也是这样一种妈妈吗?
是的,一位母亲不会因为自己子女的优劣来决定他的前程,或者说每一位母亲都不会放弃对子女的期望,我当然也一样。
我托朋友求名师为儿子搭桥铺路,儿子的日程表不用看,我早烂熟于心,儿子也适应了“生物钟”,不再问星期天带他到哪里去玩了。偶尔回趟奶奶家,就算郊游了。儿子早已学会滑旱冰,也没空“实战演习”。只好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转悠。有时,儿子伏案累了,我说:“休息五分钟!”儿子竟然不知道该怎样休息,长叹一声扑到床上,小脸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这真的是家长的错吗?记得儿子没出生时,邻居家的孩子上小学二年级,他聪慧文弱,常常在走廊里狂奔狂喊:“啊……啊……”我很不理解,说他儿子情商不健全,现在想来,孩子压抑得什么也不能做,出去玩儿,根本就不敢想,上个星期五,儿子与同学约好了第二天来我家玩儿,彼此还留下了电话号码。可是到了第二天,儿子左等右等不见同学和踪影,就打电话,同学接住电话,不一会儿,就听儿子带哭腔,说:“为什么呀?”原来,同学家长不同意他们的“行动”计划。听筒那边也在哭,我听着,真伤脑筋。
孩子玩什么呢?跳皮筋,连伙伴都不好找,踢毽尚可以“单打”,但楼下的住户就会被“踢”得招架不住。唉,孩子们玩什么呢?孩子们不会玩儿了,一位六年级的女生,踢毽子竟不能踢到两下。不过,这位女生遇到了开明家长,允许她练习到学校锁大门。两天过后,她就能踢到四五下了,我又见到她时,她高兴地告诉我她能踢到十下了。看着她桃花瓣似的小脸,我没有欢欣,心里反倒觉得有一种异样的东西在沉积。
杨树叶,哗啦啦,孩子们,出来吧,我们一起飞,飞越林荫道,飞越大森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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