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条或宽或窄,两边都一样铺满了青草的小路延伸到目穷处,我愉悦地回头叫一声:影子,我们一起去远足吧!
就在某个落雨的早晨,不然就是某个起风的黄昏,简单收拾一个行囊,我带上你,逃也似的离开混凝土堆砌的城市,直接来到这样的一个小路的起点,松开久让各类汽车羁绊的双脚,任它们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高一低地开始丈量小路的蜿蜒,而你就和着风,单单躲着太阳――我知道,你那是为了免得灼伤你的肌肤,前后左右地绕着我,不时高低起伏地跳跃,好象一个活泼的孩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我知道,你在灯光下一点也不快活。因为越来越多的混凝土搭建出高低不同的几何形状,把阳光都挡在了遥远的空中,现代的文明就把灯光打造得无处不在,很多情况下,你都委屈地蜷缩在我脚下,好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怯怯地、远远地注视着各种光怪陆离,闪闪烁烁的照明设施,就是从衣缝里也不敢透出一点的注视。我知道,其实你的心目中一直在向往着阳光,向往着跳跃的欢笑。所以,你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就和我一起跑到了野外,望着原野里吹起细细黄沙的风,听着划过蓝天的鸽哨,不用你说出来,单单从你不时变化着的身形都可以看得出,你心中也正欢喜不禁。
影子,让我们继续前行吧!
我的头发显示着风的漂流,你就帮我指示着阳光的投射。我们一同注视着脚边或开或闭的红的白的粉的花儿,看蜂蝶随着风力或高或低地翻飞,一会儿功夫又会隐没在草丛间,不知道下一次的起飞,它们又会把地点选在哪里。我们一同聆听着水流的声音,奔跑着、跳跃着的溪流引导着你我,虽然我们不想探究它从哪里来,会走到哪里去,但它从高低起伏的山峦和乱山中,硬是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跑来陪我们走一程。我们一同指点青山若黛,即使我们不想并且也不太可能把远山跑遍,但天地间,那高高低低、绵延起伏的褶折,也会让我们由衷地赏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可是站在那些缩微的山水风景面前敲破脑壳也想象不出理解不了的震撼。
行到秋水穷,坐看暮云起。有了放飞的心情,你也会有安静的时候。陪我一同坐下,你告诉我:站着时人们便于舒展肢体,起步奔跑;而坐着时凝固了的只是动作,却更便于埋首思考。生活,有时是要避开喧嚣,远离扰嚷,找个地方,静静地坐下,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绪,回头看看自己来时的路,再构画前行的路线。于是我们开始一起幻想,直到心中又拥有了新的希冀。
这时月也从混凝土背后赶来了,她把如水的银光镀满你的周身,静静地看着你缓缓的移动。微风拂动的只是堤边那棵叫不出树名的婆娑的倩影,而你,这时已融入了天幕下无边的静谧,乖乖地偎在我身边,一如恋爱中的少女,羞羞地然而安静地欣赏着自己的情郎。
我从行囊中拿出酒,一同相邀,明月就飘到杯中。少了人挨人的团团围坐,没有了嘈杂的吆五喝六,猜拳行令,打打闹闹,我们开始浅酌低吟。不用解释,也不用即使简单的开场白,我们不约而同地举起这一杯叫做生命的酒精,看谁能最先品得出,里面蕴含了多少悲欢离合,它充满的是喜悦、悲凄、缠绵、还是决绝,它到底又有多少度?
不是众人起哄中的人要我醉,也不是孤独地买醉,浅斟轻啜,体味那种辣辣的顺喉管而下到腹中生出一团火再弥漫至全身的感觉。微醺的眼睛看着夜里的雾汽就随着贴着水面飘飘而来的晚风,轻纱一样的拂过我们的全身,濡湿了头发和外衣,也浸润了长期焦虑紧张的神经。在不知道到底是明月、清风、还是酒精的薰蒸中,那些解不开的情怀,求不出的结果,未做完的答卷,都会随风而逝,慢慢释然了......
餐霞饮露,看丛林染色;栉风沐雨,听大浪淘沙。自然之手导演的交响乐荡涤着心灵的每一个角落,连你都呆了,凝固成一尊雕像,只有破空传来的悠远的钟声,引导你我找回来时的路。
回家的路上,我分明听见有人在说:影子,找时间,我们一起再去远足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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