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喜欢与牛共舞

你看牛的眼神就像是看我

鞭梢悬挂着你的慈爱

高高地扬起

却总是轻轻的落下

沃野之上总有你甩响的号子

有着牛一样的力量

也有牛一样的脾气

喜欢守望土地

你说那里面睡着春天

那上面生长过你的喜怒

庄稼在你的手势下拔节灌浆

然后露出沉甸甸的微笑

你总是倔强如山

坚硬如石

喜欢那支乌黑锃亮的烟袋

时常蹲在向阳的墙脚下

从兜里摸出油腻腻的

母亲年轻时候的忠诚

在那儿把熟练蓄满烟锅

然后便叭哒着沉默

把思索植入季节的最深处

深邃的目光开始茂盛

小时候

读你执着严厉的目光

总是胆怯

长大后

却总想把反潮的心事放在　

你的面前暴晒

晒干后

连同你的慈祥一同收藏

到现在我的心情

还不曾潮湿过

而如今

你骨如木柴

发似芦花

满脸是岁月的刀迹

常和村头的那群老人

围坐在无所事事的冬天

似一粒干瘪的种子

等待别样的春暖花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