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适合做情人，因为喜欢所以在此沉沦。窗外，一片薄薄的月光，星子一粒粒冷艳凄绝，人也痛入骨髓的冷，冷到不能言语便是淡漠。

相信那些碎片式的文字可以减轻疼痛，不厌其烦地挂在网上，却没有找到一句话，是关于幸福的。

喜欢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得接近破碎。总是敲敲停停，思绪在任何一个瞬间都可能断掉，无法控制。这使得我不能正常聊天，没原由的沉默总是让人难以忍受。很多人说，你真特别，然后离开。

如此执迷于听歌。白日里在每个响着音乐的店口都会放慢脚步，或假意浏览华丽的橱窗，或抬头看看飘着云的天空。只有歌声能轻易抵达心中的渴望。歌声里总会轻易就想起生命中那些单纯的盼望，想起沉淀在时光深处的那些落花染过的心情。那些爱过的老歌一段段沉落，不敢再听。一样的唱词演绎着多少相似的过往。都是唱歌的人。

最怕歌声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一如，相爱。风流云散。四顾茫茫。有谁能抵达我的春天，听我吹一缕寂寞清音。



当倾诉和理解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之后，我开始失语。失语是一种流行的幸福。冲一杯咖啡，氤氲的香气稀释了空气里寂寞的味道。往事在咖啡里温暖，咖啡在往事里一点点冷去，变得更苦。最后只有倒掉。如此往复，丢了睡眠。

生命恒有繁华落尽的感觉，路过，错过，不过如此。一些人在你需要的时候停驻，在你漠视他们的时候将心情打包离你而去，在远方看你幸福。后来你把他们叫做朋友。只是相伴的路已经结束。



节日怎么过的？友人问。走走，只回简单两字，友人会意，阴郁的人不善于倾诉。

彼时，一场雪，刚刚死去。

干瘦的风蹒跚走在小城的夹缝中，撞到人冰冷的脸上，破碎成虚无。也有年轻的姑娘不畏恻恻轻寒，于街头薄衣媚笑。不知道为什么出门时选了件雪白的棉衣，有些刺目，眩晕。

把自己放在一条长路上，这样不容易丢。天空明媚而纯净，所有站在风里的人，都在笑着，我的表情不合时宜，唯有静静地低下头去。和谁路遇和谁接踵，路人甲，或是路人乙，都没关系。我只是很怕，肩膀上的阳光会象蝴蝶一样飞走。不是所有的行走都是为了梦想，就是有那样一些时候，想白白走一段路。

小城风至花犹睡，可以期待，可以眺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每年的春天都有人在这样的诗里寻找自己的幸福。春天让幸福泛滥。

节日里买的百合犹在，低垂着眉眼，竭尽全力支撑着最后一笑，这不是悲哀，是不言放弃。人或许没有一朵花坚持。春尽处记不住一朵落花的名字。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体会过温暖，就象轻唤一个名字时内心的柔软。何必为有一日那名字也会轻如落花而伤怀呢？何必追问，越明年，再经年，相逢可会识得？缘这个字，最能蛊惑人心。你信它，就不要恨它。



坐在理发店的黑色椅子里，忽然想起那个女人。丈夫一直试图把她调教成淑女，她为此郁闷。故意弄了一头短短的卷发，黄得刺眼。

她说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不是为了吃饭，说不准。一脸嬉皮状，没人会在意那眼神里瞬间闪过的如死灰样的东西。除了我。心照不宣，我想是这个原因，使得她对我纠缠不止，或是伏在我的办公桌上看我手里的杂志，或是和我挤在一张椅子里侧头盯着我的脸，突然跳开时总不忘嘀咕一句，“一只性感的猫。”一脸鬼魅的笑。能招摇，也是好事。

年轻的理发师试探着问，天气要暖了，头发剪短些吧？一时不知怎么应答，头发的长短和天气有关吗？就象感情的深浅和时间有关吗？失神间，他又轻语，是怕你不舍得。是的，是不舍，这长发，这如发丝纠结的苍茫岁月。



久不持箫，由着它悬在架上，静成灰尘。每天看上一会儿，一直看到有微微的疼痛划过心尖。然后拿出口琴来，从一曲《童年》吹起。进而沉醉于那些美好，“记得当年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过往，在回忆的灰尘里以绝美的姿态纷飞。



那日回去的时候买了本小说。作者、内容都无意细看，只因喜欢封面那苍灰中隐约的绿色。过不了多少时日，旧年的残枝上会生出新的希望，想必我灰色的日子也快要绿起来了。

小说里的日子，翻一页几十年就过去了。我们的又何尝不是。相信每个人都是别人心中的一本书，会被珍藏，只是不自知。我是谁心中的书页，谁会在暮烟残照里轻轻摩挲而怆然泪落，很想知道，很想。



天边，月正悄悄地缺去。习惯性地左手紧紧握着右手，知道握紧、打开，都是尘土。

无关紧要的话铺了满满一屏，那些字在跳舞，那些字在为谁跳舞？跳着跳着，温柔起来。其实真正想说的，如鲠在喉。

尝试着，与一个季节相爱。期待心中每天能开出一朵花来。

于是，在暗香浮动的春夜里，在静谧温和的小窗下，会有一个淡定如水的女子，静读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