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中,我们很少碰到那种一生走极端的人,平常所见的都是一些死抱着中庸昏昏噩噩过日子的人,这就是我们的现实生活气氛,而我们的所谓精神就是建筑在这种中庸之道的现实气氛之上的,所以,我们的新闻报道里就满是极端的事情,强烈刺激的画面,就象我们拙劣的电视广告一样,既粗俗又神经质地大喊大叫,仿佛我们还不够聋似的。
我所谓的极端的人,不是任性任为,包括杀人放火在内的任何事都可以去干的人,而是有着始终一惯的精神,放任自己的意志,努力去追求自己的高尚生活理想的人。从庸众的眼光看,这种人就是走极端的人。这种人不单是偶尔走走极端,出出风头,显示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是抱定一种信念,以极大的毅力和甚至看上去有点疯狂的行为,用一生的光阴去做着一件自己认为应当去做的事。这样的人不是毫无缺点的十分纯洁的人,而是因走极端必然要附带种种缺点的人,这些缺点不是伤人而是伤己,走极端的结果,是利于他人的福址而又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
每一个现代人都希望自己是一个独特的人,一个有用的有本事的人,谁也不会盼着自己俗不可耐,不学无术,在碌碌无为的众庸中无声无息地泯没,当然,在哲学上别有所图的人可以不在其列,仿佛他的目标应在大隐隐于市中成全,这也许是极端的极致了,此番境界就不可言说了,这儿打住。
我们通常所谓的有个性的人的个性表现,只是我所说的极端的人的影子,或说是它的表面现象,任何一个有个性的人都是有某些极端的倾向的,而这些极端的倾向或多或少支撑着个性的外衣,而没有任何极端倾向的个性是不成其为个性的,谁也不会去区别和他的个性完全相同的个性,这只会引起他的认同罢了,他不会将这一个性孤立显示出来,贴上一个新异的标签。
我们的社会缺什么样的人呢?我觉得就是缺以其一生走极端的人,一种具有强烈个性的人。有人在网上说我们的社会是一个专制的社会,是专制政府统治的结果,这样的社会必然是人人毫无个性,唯唯喏喏的,真正的民主只能是空花泡影,纯粹虚幻的。可是,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说,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是人民决定着政府,而不是政府决定人民。没有那一个政府可以长期专制到这种程度,那就是它的人民已是生机勃勃的个体组成的,是有着完全公民意识的,精神高度文明的人,而它的政府仍在沿用过时老套的治理手段,冷静的说,这决不可能。而当我们将我们的眼光转向现实的人群,谁敢说我们周围的人都是我所说的那种人呢?所有人是生机勃勃的个体吗?他们有着完全的公民意识吗?他们的精神是高度文明的吗?他们是我谈到的那种极端的有个性的人吗?我们生活于其中的现实反映在我们的精神中,难道可以毫不冷静的任意变形吗?让现实去符合自己的想象和愿望,这是只有傻瓜才喜欢做的事!
也许我用极端这个词不很精确,我不得不在叙述中加以限定和引导,我所针对的也不完全是我们民族的中庸,而是氤氲在我们生活内里的老实木讷的气味,这种气味由漠不关心,缩手缩脚,圆滑机灵,粗心大意,野蛮粗俗等等的成分混合而来,我们通过东方心灵的悟性,游刃有余地生活于其中,我们很象一尾水里游动的鱼,而极端是我们所不关心的,也是我们所极力所排斥的。我所说的极端,是可以当笑话和蠢行来对待的,甚至可说成是小儿脾气,谁也不会一生都在那儿发小儿脾气,他会长大成人,没有脾气,并以无脾气而自觉成熟。
我们每一个人一出生就生活在种种限制之中,个性发育被诸如生存环境,风俗风尚,教育方式,文化环境,社会制度等等所制约,某些人之所以会成为个性独特的稀有之才,甚至是天才,是因为他极其偶然的获得了一种突破这些限制的机会,并获得了社会的认可,因为他的一系列突破,给社会带来了意料不到的进步成效,或是知识创化,或是增加财富,或是发明发现,即他增进了人类的利益,有益于社会的进步。当然这种个体的突破也是适用于说明某些特殊的集体,现代社会分工协作的趋势不是减弱了,而是日益加强,在工业化初期成批出现的那些个知识领域的全才,如今是越来越不可能出现了,而某些经严密组织而成的知识集体,是对付越来越专精的研究目标的唯一有效的方式。说到这有些跑题了。
我想说明的是,在现代知识集体中,个体的重要性更得到强调而不是削弱,很难想象一个囿于亚文化圈子的人能够轻松研究全球问题,并提出自己的独到创见。一个知识精英能在全球各个角落富于成效的展开工作,这样的人绝不会毫无个性,怕走极端,靠圆滑混日子,我们广播里时时能听到的全球化,就是这样一幅图景,它需要大量这类敢于创新,喜走极端,冒风险的人去拓展生活机会,去迎接未来的挑战,那些只呆着不动且以中庸沾沾自喜的人,那些将生活的限制当成是安全温暖摇篮的人,迟早会大惊失色的从古老的大门里跳出来,仿佛那屋顶立刻就要倒塌似的。
每一个民族的心理都不完全是由它的历史因素决定的,而往往是由它的实践生活所决定的,历史说明的是过去,继承性地说明现在,而说明现在就显得牵强附会。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要弄明白一首古诗,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而一位古代的儿童对同一首诗理解的准确性远超我们现在的诗词专家,就象我们现在的儿童说汉语的准确性胜过有些外国的汉学家,可见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民族心理,而这种民族心理是不断进步的。在古诗上我们不如古代儿童,但我们现代小学的文化程度,就远超过古代的大学,我想这不用举例说明吧。这也许是许多人没有意识到的一个基本事实,对崇古的人这也许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呵呵!
说来说去还是说到题外,可见,我也爱走极端,并且走惯了,虽然我不是那种精英式的人才,可我真心喜欢爱走走极端的人,这样的人,视野敞得很开,心思活跃而勤奋,极富想象,他们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也是最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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