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观察者的尤其拉,现在要观察他自己——尤其拉了。
尤其拉是一个中年汉子,他长得不很强壮,从身体上看几乎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从短跑运动教练的眼光来看,他半路摔倒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他的百米成绩能接近世界记录,那肯定是在他投胎转世之后的事。而从舞蹈教练的眼中看来,他简直就是个废才,瞧瞧他的胳膊和腿,怎么舞动都不会有轻盈之感。
他的穿着也没有什么特色,廉价的布料,并不时髦的时装,而且,特落伍,落伍得让人无话可说,一眼看去,平凡得有如最平淡无奇的人。他的头发时常忘了剃,所以你有时看到他会吓一跳,分不清他(她)是男是女。他的发质很粗,有时乱糟糟的,白加黑,苍老得现出那末世的光景来。
是的,他戴着一副很便宜的眼镜,这是他在眼镜店里很费了一番讨价还价的工夫,杀价买来的,可见他多么抠门,多么好争,多么得理不饶人。
他的眼睛一只大些,一只小些,一只圆些,一只呈三角形,经常是一只敞开了,另一只还半闭着,一只目光暗淡,一只昏昏欲睡,说实在的,这说明尤其拉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这世界的,睁着的那只眼看着光明的不同梯阶,另一只看着所有黑咕隆冬的东西,看着黑魆魆的夜空下,那些魅影的滑动,阴影角落里,那些发不出声的东西。当然,他的眼神并不好使,常常看岔了,看歪了,看漏了,看着看着,只看见一片蒙胧,看得一头雾水,看得心中空落落的时常起一种恐慌。好在他还时不时的睁圆了一只眼,于光明的四处瞟上一瞟,要不,那他可真是瞎了眼了。
尤其拉的鼻子,比大象的鼻子短些,也没怎么上勾下勾的,看上去倒有点儿挺刮,摸上去,还算是平滑,不过,麻麻点点的黑痣倒是明目张胆的汇聚了不少,就象是小块微缩的豹子的毛皮,当然绝对是天然生就的,而非皮革制品。
表面上看不出他的嗅觉功能咋的,无非花香肉味的,也能大概区分,不至于弄混了,进了花园,仿佛赶上了满汉全席,拉把椅子就坐。
尤其拉的嘴,怎么说呢,没见过这么严实的,就象被什么人给缝上了,那削薄的嘴唇红中带紫,色泽既不新鲜也不合乎时令,就象菜贩子卖到了下午的蔬菜,非得淋些水,才会有个好卖相。
尤其拉有一个瘦拉巴几的下巴,根本安不上任何赘肉,即使能安上去,恐怕也得当成一个可疑肉瘤。他对这个尖尖的下巴颇为得意,偶尔冒出来的数根特意预留的胡子,被他捏在手里,故作智慧状。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这个动作太轻佻了,简直轻佻得要命,更要命的是他还微笑,这一笑可不得了,两眼也没了,鼻子伸得老长,嘴裂开了一条缝,就象是面子上的乾坤大挪移,或发生了六到七级地震,只差是没流出口水来,否则,可能就发生印度洋海啸了。
尤其拉的脑袋生得很大,目前看来没有变小的趋势。可整个脸又颧骨突兀,就象个鸦片鬼似的。据说,他年轻那阵子可英俊得很呢,夸张点说吧,真可引得蝶飞凤舞的。
他的耳朵不值一提,他的小学数学老师倒是经常提,一提就提到方凳上罚站,面冲着墙,两手捂着头,他挺会保护自己的。
尤其拉这半辈子可遭了不少罪。小时候,他就顽烈得不得了,所以他是谁也不服,碰见谁他都跟人家捣乱,搞得人家火冒三丈,他却跑开了偷偷窃笑。当然,遇着个不依不饶的主,他也没得躲,撸起袖子打吧,可想而之,他那轻薄的身板,怎经得起别人的一顿老拳。
及至年长,脾气也稍稍见好,也非逢言就顶,听说就撞。读了些乱七八糟的文章,竟也学着卖弄起风雅来。自以为饱读诗书,悟出了武学的精华,可使出来的全是些三脚猫的功夫,那些深谙此道的主,见着他的东西,就当笑话来聊:尤其拉又发文了,瞧瞧,多幼稚,这写的啥啊!还蛮有火气的,这糟老头,还那么干劲冲天的,也该歇会儿了,嗬——
本文已被编辑[古渡闲人]于2006-7-16 15:46:30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尤其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