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没有在房前屋后栽桃的习惯。可是,很幸运,就在我家的竹林里有几棵桃树。每当春来,就红红火火的开起来,还真有“竹外桃花三两枝”的意思。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很快桃子就可以吃了。只是,肉薄核大外面一层毛,实在不好吃,还有些涩涩的味道。后来母亲想了个办法,在桃子青青的时候摘下来,放进锅里用水煮,这样吃起来,味道自然就好多了。
上了学,读了书,知道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夹岸数百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多美啊,如果住在那里该是多幸福啊,还不是神仙跟神仙一样吗?只是他没有描写桃子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家里的一样呢?
后来,读到了唐朝崔护的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结果,上山采药归来的那位“桃花”看到了这首诗,后来他们二人成为夫妻。这是桃花牵的红线,也许这就是后来所谓的走桃花运吧?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这是刘禹锡遭受贬谪之后写著名的《陋室铭》之前写的诗。诗里洋溢着得意之情,其实是对世俗之人的嘲弄与蔑视。在这里我看到了桃花的清高品格。有人说,桃花是庸脂俗粉的代表,实在是没有道理的。
还是在长沙的时候,一次在路边,看到一个卖桃子的。那桃子又大又红,忍不住就买来吃。软软的,甜甜的,还真是从来没有吃过那么有味的桃子呢。从此,我便经常买桃子吃,在株洲的时候还是一样。在我回老家的时候,我也经常买桃子给我的父母,虽然水蜜桃的滋味经长途跋涉早已经没有那么鲜美了,我的父母也是赞赏有加的。
很凑巧,在株洲的一所学校,在我担任班主任的班级教室门口,刚好也有几株桃树。每到春天也是一片灿烂。可是,由于生活的原因,我要离开了,离开株洲去外省了。学生们极力挽留,我只好说,等到桃花开放的时候,我再走。没想到,一个学生写信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宁愿砍掉桃树,桃花就不会开了,老师是不是就不走了?我才明白自己犯了错误,这些娇美的桃花,如何能够承担离别这个沉重的负荷?
前段时间,回了一次老家。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更见斑驳了,现在是我的大哥居住着,而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又来到了竹林,竹林是越发茂密葱茏了。桃树呢?却是树干粗糙,虬枝斜出,显得格外沧桑。稀稀落落的叶子中间还悬着些小小的桃子,我没有摘来吃。不是我嫌弃它的味道,而是因为自从我的父母离去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桃子了。
独自在竹林吸烟,静坐,徘徊,望着袅袅的烟雾,想着从前的事,想着从前的人,久久没有离开。
有专家研究,说桃子含有一种物质,对人的心脏不好,多吃会伤“心”的。而我,吃桃子却是真正的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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