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部电影的片名,却不幸被我窃来做文章的标题。
很多年前母亲曾告诉我,任何东西都是有乡愁的。比如泥土是花儿的乡愁,心脏是血液的乡愁,天空是雨的乡愁,江海是溪水的乡愁……
而我的乡愁,却是那座与我相隔并不十分遥远的小小村落。
二十岁那年,走出金色的校园后就再也无法拥有那个村庄的整片有关四季的记忆,偶尔也抽个时间自私在把满脸痛楚的病人扔下,回家呆上几个小时,但家给我的感觉只是一在乎个供歇息片刻的驿站,匆匆而来,又急切而走,全然没有主人的感触。虽然那里的一切并不曾改变许多……
去年春天,家里的电话总算被我以各种理由相要挟给装上了。每隔一天或两天,就往家里打一个电话,有事也好,没事也好,只想听听那电话里头的声音。于是,那一串连着“江南二老”的数字就成了我手指的乡愁。每次父母说话不多,只三言两语便挂了,我懂得他们是替我省话费,可每次电话一挂过去,听筒里的“嘟”音绝不会响过三下,我知道电话那端有两颗急切的心在等待着这声音。也有时候,为配合父亲百说不厌的那句话“没事就别老往家里打电话”而一个星期只打一次,父亲就会急急问道:“怎么这么多天不打电话?”我说:“不是你让我别天天打电话给你的吗?”父亲只嘿嘿一笑:“有没别的事?没事就挂啦!”
从此,睫毛下躺着的那片润泽之地就成了我泪的乡愁。
一天晚上打完电话后,非常非常想家。就因为父亲在电话里说:“有空的时候就回趟家吧!”我疯狂地冲出空荡的房间,从刚好开车来找我的朋友手中抢过方向盘,把尚留自己体温的房门钥匙扔进他怀里,然后狂飙而去。一路上我的脑海除了前方的路,就是那座村子里的那间老屋及屋内两个枯瘦的身影。
那晚到家已是深夜,远远地望见老屋的一盏灯火,我摁响喇叭,母亲立刻打开房门从屋子里冲出来,刹那间在胸中蓄积已久的思念倾泻如注。我跳下车,泪眼婆娑地把母亲紧紧拥住:“我并没有说我要回来呀?”母亲含笑道:“你爸那句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会回来!”真是知子莫如母!父亲听到屋外的动静也披衣起来,把悬在梁上的电灯换了一个更亮的。他总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城市里的明灯煜火,但那昏黄黯淡的灯火正是我心里温暖的乡愁。
那一个夜晚,是我几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枕着起伏的柔波憩息在那一片如浪潮般结伴向我涌来的乡愁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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