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大概二十三岁吧,在大集体上班,正式工是不容易有的。我有时打打零工,偶尔也和别人开个小书店什么的,日子过得有些彷徨。
我和她是经由听说而慢慢知道的,她听她的朋友说起我,我听我的朋友说起她,在没见面之前,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我们注定是要破了时空相吸引,进而相见的。
在世界变得恍惚之前,没有预感是很平常的,两颗平常心,能忽然愣住,就好比在平静的溪流里划船,脚下忽悠悠离开了水面,摇摆着跟上了流云。
我们交谈得很默契,就象腹稿打得久了,了然于心,笔尖上的字会写得很快。而不用介绍,相互见着彼此都是妙人儿,心底里的喜悦,就象是两朵绽放的山茶花,灿灿然开在轻雾里。
如果思念是一条没有打结的线,彼此还似乎看不见,它忽长忽短的,有时是大清早的来扯你,有时它午后来缠,最讨厌它半夜来还一场绮梦,把心魂也挠勾了去。
我不知道老天是如何安排我们次次相会的,有时候在家里想,她马上就会来的,果然,她骑着单车就到了门口,喊着我的全名,而很少有人喊我的全名的,熟人都将我的名字拆散了叫。
我记起来了,那是一个冬天。她穿着开司米的红绒衫,头上卧个浅红的小圆帽,容貌的美会使我的笔显得古怪可笑,它是无法形容的。萧索的冬景里,冷寞的北风闲闲散散地吹着,忽然眼帘映着一片朝霞,一朵专为我盛开的春花,蛮长时间的淡忘中,只觉时空逆转,心中破天荒的冰消雾释,此刻,误解和疑猜,就象一棵秋树抖落了它所有的枯叶。
而秋天来了,它带着遗憾来,塞入我的怀里,立刻就走开。本来我是可以抗拒的,以我全部的青春做资本,可我毕竟不是那种坚毅果决的人,在她的眼泪面前,我竟然手足无措,同我的职业和未来一起迷茫起来。
我们的交流最终是断了流了,三年里那些飞花溅玉的事,那些欢喜、忧伤、等待、重逢,没有理由长久的尘封,它从越来越漫长的时光里,为我的记忆所唤回,仿佛明朗的昨天已被它一个所占据。
我没有打听过她,只在家乡的路上碰见过她一次,她瘦了许多。我们礼节性地笑过后,谈了一些淡漠的话。那时她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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